耗在了天地熔炉阵中,此刻几乎没有与之对抗的能力。 柳扶微看向高台之上与青泽成对峙之势的司照。 这一幕颇有一种青泽庙重现之感。 “太孙殿下若想阻我,大可放马过来。” “将军就不想知道你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是天意。” “你能活,是因有人为你供奉,也因你心中犹存善念。司照道:“当年将军赶赴至村落,非要伤害百姓,而是想要保护他们。” 青泽含在嘴角的冷笑一滞。 不远处的戈望无法靠近,踉跄着抢往前一步:“殿下此言何意?!” 司照那双望着青泽的眼透着悲悯之意:“天书遭置换,地脉受损,房屋倶塌,青泽将军才会救助受困百姓,怎料‘天书预言’横生。” 点滴真相,荒谬如斯。 柳扶微心头一震:原来在幻境里,太孙殿下便看透这症结所在了。 玄阳门以除祸为由,携千人剑阵杀至村落…… 司照看向青泽:“将军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灵州,只因灵州是郁浓和将军一起守护的地方。” 青泽眸如寒星:“你住口!” 司照眸光不转:“你本可以刺死戈帅,最终没下手,可因想起他胸口之中,有郁浓的情根?” “够了!”青泽霍然一声怒喝,胸口剧烈起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早就不在乎了!反正世人都恨透了我,他们……口口声声说把我当成兄弟、把我当成亲人,到头来,所有人都盼着我去死!就连……就连我阿姐也一样。” 柳扶微听到此处,道:“郁浓没有弃你,殿下所说句句属实!” 扩音符仍为消散,这句话荡在空中,夹杂着呜呜风啼。 “那又如何!”青泽仰头质问,“她不还是先我一步而死吗?!” 柳扶微呆住。 “我、我好不容易活下来,好不容易找回所有的记忆,可是她,为什么就死了呢?”青泽仰头,看着漫天的大雪扑簌簌落下,“她不还是,弃我而去么?” 他早就不恨郁浓弃他了。 他只是,拼命地、拼命地想要再见阿姐一面。 “扑通”一声,戈望跪在地上,涕泪纵横道:“阿泽,我对不起你……你将我五马分尸也好,以我神魂为祭也罢,但求你,请求你不要再伤害无辜的百姓……” 戈平这回也随父亲一道跪下,一下下用力磕首:“澄明先生……不,青泽将军,如果父帅一人不够,我愿一起受死。” 青泽喉间几度滚动,声音暗哑地问:“世人如此待我,我凭什么还要善待世人!” 柳扶微下意识按着隐隐作痛的心脉。 再拖下去,所有人都得折在此处,她对扩音符道:“青泽,郁浓是为了救她的女儿才死的。” 青泽整个人僵了一下,“女儿?” “被吊在上面的女孩,就是郁浓的女儿。” 青泽那张如鬼如魅的面容终于起了变化,他仰头望向昏厥在石像手中的橙心,瞳孔疯狂剧颤:“你说……她是谁?” “轰”一声,地动山摇,那玄阳玉清圣像发出“咔哒咔哒”断裂之响,骤现坍塌之势。 这架势,自不是真的天崩地裂,而是…… 梅不虚等人已退到阵圈之外,显是他们趁人不备不知动了哪里的机关秘术。 司照勃然变色:“梅不虚!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赤红的光将梅不虚照得犹如鬼魅:“与其由狼妖害死我们所有人,何不破开天地熔炉!” 却有其他门派弟子瞠目道:“此处地脉接壤灵州百里,那火岂不是……” 梅不虚已是彻底撕破脸皮:“纵然灵州毁于一旦,追本溯源,也是祸出青狼!” 须臾间,风狂火盛,无数怨魂于空中惨叫,石块与焦炭砸进了殿宇,跑得迟的仙门弟子被砸中,嗷嗷惨叫,犹如炼狱。 柳扶微在乱七八糟的叫嚷声中,看明白了。 单是盗取天书、修改地脉,哪一桩罪都是祸国殃民之罪,事情败露之际,梅不虚已做了灭口的打算了。 明明只需消除青泽之怨,此祸可消。怎禁得住玄阳门不去弭灾,反施助虐? 血红色的火雨如魔鬼一般泛滥在空气当中,被火沾到的人皆被烧得痛苦不堪,没滚两下便没了气息。 怪的是,柳扶微不觉得多么惧怕,眼看圣像将倾,她足下一踏,堪堪就朝着那个方向一跃而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腾空而起到一把捞住橙心,全程顺利的简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