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逐渐空荡的衙门内部,沈炼的繁杂思绪再度涌动。
濠镜之行的目的不可能会进行改变,明日百花宴上会有什么情况,现在也能够猜测的到。
吴桐一帮人,势必会将致命破绽暴露出来。
在此之后,沈炼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住自己以及一众心腹。
濠镜澳门距离京城足足有四千四百里。
不单单是为了规避权力斗争,更是要替朱由校和大明革除旧弊病。
沈炼眉目间尽显忧愁。
“按照如此趋势下去,只要我不犯致命性错误,吴桐被扳倒是板上钉钉的事。”
“濠镜百姓民怨沸腾,作为父母官的裴永宁都险些成了死物,吴桐之罪行罄竹难书!”
“那么……我自己呢?”
“扳倒吴桐及其党羽,把澳门主权从佛朗机人手中卸下,诛杀或者驱逐苏萨迪尔,结果对于大明和朱由校肯定有利,但酿造的一系列事件都不是我这个钦差特使能够承担起的。”
“朱由校将我派过来,大致还有一个隐藏目的,明里暗里将我变成了背黑锅的人。”
“一旦外邦闹事,群臣不满,总得有个挡箭牌,最合适的任选即是我!”
沈炼想明白这一切过后,也体会到
权力斗争的残酷程度。
虽说情况很是复杂,对自己非常不利,却不能将濠镜澳门之行荒废。
如果选择上吴桐的贼船,沈炼身上很多麻烦都会迎刃而解,但从那一刻起命脉就会捏在他人手里。
说难听点,以往的百炼军督军将不复存在。
沈炼将是某位主使者随意操控的傀儡。
“呼……”
沈炼忽然吐出一口浊气,似乎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向吴桐妥协?绝无可能!”
“既然要背黑锅,就得让朱由校亲自把锅背到我的身上!”
“没有得到准确答复前,吴桐会一直安然无恙的待在濠镜澳门,佛朗机人的利益也不会受到实质性威胁。”
为求自保,为国谋利。
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
沈炼作为穿越者,比起别人有着得天独厚的思想优势,但他很清楚在浩浩荡荡的历史当中,一人之力难以阻挡历史洪流。
唯有先活下去,才能改变历史,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沈炼想清楚过后,立即整理近期拿到的所有证据线索,还写了一份千字奏疏。
具体内容,无人知晓。
深夜子时,一律皎洁月灰透过窗户缝隙,映射在沈炼侧脸上。
恰好这时沈炼推
开笔墨,亲手将奏疏封签。
随即沈炼唤来李七夜,将奏疏和大量证据交予他手,叮嘱道:“别人我信不过,你得立即将这封奏疏送到京城,至于要交给谁不必我多说了。”
李七叶重重点头。
“老大,我明白。”
沈炼紧接着催促道:“赶紧离开濠镜澳门,早一点送到京城,我们就少一分威胁。”
“是!”
看到沈炼脸上的凝重表情,李七叶就知道此事耽搁不得。
连夜找了匹快马,火速奔赴京城。
一来一回,少说也得整整两三天时间,到时候百花宴已经结束。
若能等到朱由校的答复最好。
等不到,就继续拖延。
李七叶被秘密派往京城,这件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沈炼只期盼着他路上别出什么事。
等李七叶走后,沈炼抬头看向窗外的一轮残月,顿时一阵疲乏感袭来,躺在床上却只睡了两个多时辰。
天色刚亮,姜瑜就从外面回来禀报消息。
“老大,东岸码头有一艘巨船停靠,看起来能和皇室的龙舟相提并论,但巨船的归属权是在佛朗机人手里。”
“再者就是有不少人,在往船上送着食材、酒水。”
“有可能吴桐是要在这
艘巨船上举行百花宴!”
东岸码头到处都是船工船匠,搞到这些情报不难。
姜瑜紧接着说:“我已经在船中安插了我们的内线,负责监测船内一切动向。”
“奇怪的是,吴桐亲自下令,不让闲杂人等接触船只。”
“苏萨迪尔至今也未露面。”
沈炼面无表情地听着禀报,谁都猜不到他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话。
“吴桐呢?难道他也没有露面?”
姜瑜沉声道:“吴桐做的很完美,他的仆从说是昨夜出海归来,在昨夜丑时吴桐出海的船只在另外一处码头靠岸。”
“在那之后,吴桐也没有前往百花宴,而是回到自己的府邸休息去了。”
“事前有着可靠情报,吴桐一直都待在百花苑,为了针对老大您,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沈炼算是明白了,此举是为了化解自己的戒心。
做戏,总得做的真实一些,才会让人完全相信。
沈炼摆了摆手。
“行,我知道了,你们各自继续去忙吧,对于东岸码头的监视不要松懈。”
“一举一动,都必须记录在案!”
“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