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是做梦都不曾想过,如今的杨涟没了当年不可一世的气势,也没了当年口若悬河的本事,更是没了当年的傲气。
这样找过来,张口闭口全都是如此直白的话语。
该怎么回答?
“沈炼,别的不说,难道当年你藏头露尾的日子你忘记了吗?”
“当年你是何等的可怜,在夹缝之中生存,这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魏忠贤那阉贼。”
“你可以看看,这几十条罪状,条条清楚,证据都有,难道这还不足以定他的罪吗?现在魏忠贤失去大权,你还怕什么?”
杨涟见沈炼不言语,珠帘炮弹似的一句接一句补充,生怕沈炼摇头。
可惜的是。
沈炼还是摇头了。
能看清局势,不代表非得跟当下的局势作对。
魏忠贤掌权这么多年,没几个心腹?
这些人皇上能查的完吗?
保不准哪天就会冒出来给个致命一击。
沈炼轻声说道:“杨大人,这件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当年我曾劝说过你,也曾说过为什么。叶向高能在退位之后让你来找我,魏忠贤又怎么会没有几个忠心的走狗?你还是回去吧。”
此话一出,杨涟面色一滞。
他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是我表现得太明确不成?
杨涟脑中飞速的旋转着,手中的动作确实将需要签名的奏折收了起来。
其实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沈炼去详细的思考。
杨涟作为一根筋,当年能够想到挟明熹宗把控朝政这样的骚主意的人,是不会想到来找敌对的人联手的。
而且他还是东林党的坚定拥护者,虽然暗中对叶向高有意见,但叶向高说某些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会坚定不移的去做的。
沈炼见他有如此动作,心知自己说中了,补充道:“杨大人,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当初东林党势弱,叶向高书信一封给我,与我联手合作,而在我回到京城后,暗杀我的人,他是头一个。”
“在皇城根儿下刺杀当时的云南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这个罪名应当是不小的吧,杨大人是不是应该先弹劾叶向高比较合适?阉贼的罪名,无需多问,我手中掌握的证据数不胜数,想要对付他,有很多机会,但我绝不会允许东林党一家独大。”
话是这么说的,沈炼心中自然不会这样想。
证据掌握的多是没有用的,魏忠贤有的是手段让手底下的人去定罪,沈炼拿到的这些证据,只是要放在手中,在一个合适的机会拿出来。
就像是赵青莜。
让赵青
莜亲自告诉皇上,魏忠贤是如何作恶的。
但赵青莜掌握的其他证据,沈炼一个也没让她拿出来。
扳倒与魏忠贤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是不可能一次扳倒他的,这些证据,还得等到下一个合适的机会才可以。
杨涟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是没有想过沈炼会如此的决绝。
半晌,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转身离去。
沈炼没有起身去送。
不过杨涟的到来,也让沈炼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东林党势弱,但内部从来没有被瓦解,到现在为止依然是将魏忠贤当做头一个目标,如此看来,魏忠贤的阉党受到的冲击其实并不大。
朱由校是在明面儿上拿回了属于他的一些权力,暗地里,他还是受到东林党与阉党的牵制。
“看来需要加快速度了。”
沈炼眯起双眸,脑中浮现出客八荣的生平。
想要从内宫瓦解阉贼等人对朱由校的监视,必须要从客氏下手,而客氏有着病态的占有欲,又十分护短,想要引发与她的争斗,就要从客八荣下手。
若是做得好,一箭三雕。
一是产出一个大害,掌握到京营内的一些事情;二是可以引发自己与客氏的争斗,让客氏主动地浮出水面;三是可以让朱由
校掌握部分的主动权。
静坐片刻,沈炼起身命人备马,准备前往军营查看一下。
其实三大营的人员除五军营,其他的两营表面上说是什么三千人就是三千个蒙古兵,神机营就是数千火枪手,实际上人数远远多过这些,单单是蒙古兵在上报的数额之中就有两万人之多,神机营也有三两万人。
当然。
这只是上报的数额,实际上被吃空饷的更多。
“当年的三大营,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战斗力的凝聚点,战无不胜,从未失败,但在后来,权力被分化之后,五军都督府成了空设,营内的人被吃空饷,才少了很多。”
前往军营的马车上,沈炼翻看三大营这么多年的相关记录,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陪伴着他一同前来的丁小小一脸的疑惑,根本听不懂沈炼说这些的意义在哪儿,只是傻乎乎的跟着点头。
“五军营暂且不说,魏忠贤也没有胆子碰五军营,只是把五军营当做了给其他州府的官宦子弟、富家公子镀金的工具,让他们在军营中,日后多出一些履历,吃空饷的机会少,但赚钱的机会更多,首先要做的就是针对五军营的练兵一事做出对策。”
“那其他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