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算不得输,若有一日你不爱我了,我也不会觉得我输了。”
“要是我恨你呢”
“恨吧,这不是拨几下算盘,发觉你我之间亏空了,在账本上填上一个恨字,你就能恨我了。你若恨我,一定是因为你不能不恨我,那么我对你说不,也无用。”
“我爱你,因为我不能不爱你。”谢邙忍不住抬起手回抱住孟沉霜。
“我知道。”
“那你也明白我不想再失去你,为我赌一次,我们重新铸断蓬剑,去杀死文帝。”
“不。”孟沉霜毫不犹豫地拒绝,他扒开谢邙的手,直起身严肃地看着谢邙的双眼,“这不会是为你赌一次,这是在拿你做赌注,我绝不会这么做。”
“你会赢。”
“断蓬剑谢南澶,你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不能这么做,别逼我做这样的事。”
谢邙凝视不语。
眼看两人就要不欢而散,孟沉霜再次软和了态度,抱着谢邙的颈项,轻轻吻他眉梢眼角“谢仙尊人生虽短,长夜却漫漫”
谢邙把他抱了起来,孟沉霜一下子凌空,差些没稳住“谢仙尊以为如何”
谢邙“你不是说,要去温泉沐浴么我抱你去。”
孟沉霜笑了。
翌日平旦时分,谢邙独自往燕返居。
燕芦荻没有睡,只是在打坐,他见谢邙自伏雪庐来,立刻问“是尊主要见我了吗”
“再过会儿,他还在休息。”谢邙答道。
燕芦荻“他夜里醒着夜里我也醒着,那时可以叫我去的。”
谢邙看了他一眼“他没时间。”
燕芦荻抱着刀不说话了。
一直守在一旁的应商见状开口“谢仙尊不是来找芦荻的”
“不是,”谢邙摇首,“前几日应道友说可以重铸浮萍剑,我想知道如果重新铸剑,需要多少时日”
“残剑碎片无需再锻打,重新炼好
接作剑柄一截的金铁,再将其合二为一便可,具体需看用什么样的金铁。三月可,三年可,三十年也可。”应商道。
“若是剑柄也备好呢”
应商思索片刻“浮萍残剑为神兵,要接剑柄,需看二者是否适配,若是适配,接剑无需太多工序,还能再快些。”
谢邙将浮萍残片放于几案上“浮萍残片实则来自一把名作断蓬的宝剑,断蓬本是凡剑,作为明帝曾经的佩剑,随他出生入死,在明帝兵解飞升时,断蓬之剑灵也得进格神兵。
“但断蓬剑当时就已经断成两截,神兵也因此分作两半,一半随明帝转世,另一半随我而生,寻常灵剑敌不过文帝手中那把凤尾剑,我想要请应道友重铸断蓬,以便抗敌。”
“在所不辞。”应商道,“敢问剑柄如今在何处我随时可以回太茫山开炉铸剑。”
“就在我体内。”谢邙转过身,晨起时,他将白发全部佩冠束起,以免遮挡脖颈,此时此刻,他的手指点在后颈椎骨上,淡淡道,“自这一节起,至肩胛下脊椎处,便是断蓬剑柄。”
燕芦荻听得茫然,有些没反应过来谢邙话中的意思。
应商的浓眉却缓缓皱起“仙尊的意思是,要把这截本在你体内充当骨头的剑柄拔出来,再重铸断剑”
“对。”
应商随即便问“剑主没有亲自出现,他不知道你要拔骨铸剑,是不是”
谢邙“我昨夜和他说要如此做,但他拒绝了。”
“现在我也想拒绝了。”应商沉声道,“我的确为造刀剑杀过蛟龙,剖过虎皮,但从未想要沾上人血。”
“沉霜要死了。”
此话无异于晴空惊雷爆响,燕芦荻瞬间跳起来“谢仙尊,这是什么意思”
应商也愕然“徐大夫不是说伤口都在愈合了吗”
“明帝之事,你们大致知晓,那日飞鸥岛一战,裴桓夺走了明帝神元,没有神元,沉霜无力维持神力与神魂,正在不断消散,我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谢邙说得很快,“只有把神元夺回,他才能活,但文帝为神明,极难应对,我需要这把剑。”
“是谢仙尊需要,还是剑主需要”应商质疑,“单是一把浮萍剑,如今就只有剑主和仙尊能拿得动,若断蓬神兵重铸,恐也无他人能用。
“而那时仙尊即使侥幸未死,也无力持剑,唯有剑主可操持这把断蓬,可他若是不愿意谢仙尊为之付出巨大代价的断蓬剑也只是一把废铜烂铁。”
“你我修仙者,剖一节骨头、烂半边脑袋或是断几节手脚,都不至于危及性命,最多不过是不良于行,修为跌落,应道友不必担心沾染人命或冤魂厉鬼。”
应商只道“谢仙尊你这是在拿命逼他,剑主恐怕会与你生出嫌隙。”
“又如何”谢邙看着应商,“不杀文帝,沉霜必死,天地亦将倾覆,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