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风韵(85)
桐桐看着中原之地的韩国, 叹了一声:“此地人杰地灵呐。”
韩非甩了袖袍,此言如同狼在赞叹羊羔的肥美。
但桐桐说的是真心话,她想到了张良, 张良乃是韩国宰相之子,他家乃韩国勋贵,祖、父尽皆为相, 他家在他父亲死后, 便是变卖了家财奴仆, 最落魄的时候还有三百奴。
还有一人,那便是韩信。
韩信现在还未曾出生吧, 他应该出生在韩国被秦灭的前后,始皇帝一统六国之时, 他也不过一孩童。而且,此人跟韩非一样, 乃是韩国宗室。
韩襄王——韩厘王——韩惠王;
韩襄王——韩仓——韩信。
也就是说, 韩信的父亲是而今这位韩王的小叔叔, 他与韩惠王是堂兄弟的关系。
他出身极为显贵!
想一想,张良何许人?韩信何许人?
汉初三杰为张良、韩信、萧何。韩国勋贵出身的二人就在其中。
读汉史, 知道韩信曾十分落魄,那是因为韩国被灭他才落魄的。他与张良乃是同病相怜。
试问问, 是张良不恨秦呐?还是韩信不恨秦?
换位思考,害我一夜间门一贫如洗,地位一落千丈者, 不是仇人是甚?
不过,人杰地灵是真,个人的成长经历塑造人也是真,恰遇世事变迁成就功业也是真。这三者缺一不可。
桐桐看着外面, 问说:“师兄,我只知秦国今年有水患,却不知道韩国亦遭遇水患。”
韩非回说:“雨水过秦之后多数会入韩,强弱有别。”
“郑国确乃治水之才,为何不留于韩国兴修水利?”
韩非愕然的看桐桐:“长公主何以明知故问?”
桐桐一脸严肃:“公子,若是韩国兴修水利而罢兵,撤兵以治民,此地便是征伐吞并,亦无法治理。为何?民拥戴耳。我王确实打算攻伐韩国,韩国最弱,韩国地理位置最紧要,而恰逢我王束发之年亲政,需得一战树立威信,灭韩,此变为不得不行之事!此时,正遇韩意图疲秦弱秦,秦不当攻伐么?”
说着,就又一叹:“然,我王过村舍,见洪水肆虐之下,妇孺难以为生。在战与和,在王权与民生中,选‘和’与‘民生’。而韩王何以见百姓困顿而无动于衷呢?其视王权比民生重,韩国弱之根源,我今日才明白。君不重民,国何以强?”
韩非被气笑了,当真是诡辩:“国将不存,毛之焉附?”
桐桐:“……”割裂的如此厉害么?好吧!有数了。
韩非看她:“长公主此行,究竟为何,还请如实告知。”
桐桐也看他,似笑非笑:“若说请韩王送诸位公子尽皆赴秦,不知师兄信否?”
“不信!”韩非冷笑:“韩国公子尽皆无牧羊、纺织之能,岂能赴秦用白食?”
桐桐讪讪的,点了点他:“看!我说甚师兄皆不信,罢了!罢了!不说也罢!”说着,她斜眼看韩非,又问说:“师兄可知,您为何不讨韩王喜欢?”
韩非冷脸,冷眼凝眸。
桐桐才不怕呢,她嬉笑道:“聪明太过!人皆不喜比自己聪明之人。”
韩非:你在讥讽我王愚蠢、心胸狭小,且好大喜功,满朝多是吹捧之辈。
桐桐:“……”没有没有,“我在夸师兄聪颖。”
韩非生气了,朝外喊道:“止!”
马车滚滚而行,没人搭理。
桐桐就笑:“止!”
马车停了下来。
韩非看了桐桐一眼,怒气冲冲朝下走,结果在车辕上便被拦下了,王翦看车内:“长公主,可要放行?”
“放!”
里面应了,韩非才从马车上下来。
这一下来,他看向跟着的韩国将领,对方亦一脸迷茫的看他,两人就这般对视,惹的桐桐在马车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韩非羞恼异常,大大的袖子甩在韩将的身上,这才大踏步朝前,上了他自己的马车。
甘罗睡的呼呼的,被吵醒了,睁开眼朝外看了一眼,又躺平,蜷缩着继续睡去了。
桐桐便叫夏大夫,此人乃是夏太后的亲弟弟,一喊,人家便上来了。
这夏大夫一上来便眼泪汪汪的,“太王太后……可好啊?”
“自先王病逝,祖母的身子确实不如前些年了。”桐桐就叹气,“近日总是做梦,梦回故里。实不相瞒,秦国近些年接连国丧,与你们而言,心中畅快……”
“不敢!不敢!岂敢呐?”
桐桐摆手:“……此不用言,我亦知!敌国之间门,幸灾乐祸,此非罪也!然易地而处,我与幼弟是接连丧亲。而今,与我王至亲之人,还余几人?我王也不过束发之年,又才丧母,此时,祖母梦里夜夜是家乡故土,他做何想呢?”
夏大夫叹气,是啊!人人畏秦,可秦王亦是血肉之躯,亦有人之常情。
桐桐就又道:“我与韩非乃旧识,他所虑未尝没有道理。只是,他少了人情与世故,不能体谅人伦之情罢了。鉴于旧识,我也不与之计较了。此情说予舅公听,还请舅公于韩王面前剖白一二。”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