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军营里终于响起了胜利的号角。
沈如周与沈牧对视一笑,忙放下手里的药碗,拿了件厚实的狐裘披风就去营帐前等候着。
外面依旧是鹅毛般的大雪,沈如周一席红裙立于寒风中,显得格外鲜活明丽、耀眼夺目。
经过一日多的激战,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军营的方向走。萧辰衍也是力竭,神情倦怠的坐在马上,随着马蹄的起落摇晃着身体。
刚入营,他困顿萎靡的双眼就被那一抹亮丽的红色吸引,人也瞬间精神了几分。
沈如周双手抱着厚实的狐裘大衣,不停的踮着脚焦急的向外张望,脸上满是牵挂和期盼。
萧辰衍有些错愕,恍惚间觉得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沈如周又回来了。他强撑着坐直了身体,嘴角弯起,满目温情。
进了军营,萧辰衍急忙跳下了马,见沈如周冲他盈盈一笑,好似一股暖流游遍全身,在冰雪中与敌军厮杀带来的疲
累感瞬间烟消云散。
见沈如周跑着迎了过来,萧辰衍忙走上前去,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这么冷,怎么不在营帐里等着?”
话音刚落,沈如周却与他擦肩而过,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一般,直接走到了沈楚暮面前,抬手将手中的狐裘披在了他的身上,眼里满是关切:“哥哥,你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沈如周一边说,一边仔细查看起来,确定沈楚暮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萧辰衍僵直着身体,立在原地,甚至双手还保持着要拥抱的姿势,这会儿只能尴尬的自己收了回来。
他转身,一脸阴郁的看着沈如周,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你没有长眼睛吗?本王就站在你跟前,都不知道关心一下吗……”
他话还没说完,沈如周便头也不回的往队伍后边去了。那里,有许多受伤的将士。
沈如周一门心思招呼军医一起
救治伤兵,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头的萧辰衍。
萧辰衍再次被无视,胸中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脸阴沉的吓人。
君武忙在一旁劝慰,“王爷,王妃是学医之人又素来心善,现下忙着救治伤兵,许是没听到您的话。”
“哼,她就是听到了也不一定……”萧辰衍满腹酸楚没有继续说下去。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冷冷地看着不远处沈如周忙碌的身影,此时的她正轻手轻脚的帮伤兵包扎伤口,还细声细语的安抚叮嘱。
萧辰衍眼中的神色变得复杂,她对素不相识的将士都比对自己还要好,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晚上,萧辰衍坐在案前,捻着狼毫笔字斟句酌的写着要送到京都的奏折。这时,斥候送来了前线的紧急情报。萧辰衍伸手接过,打开一看,瞬时瞳孔骤缩,神情严峻起来。
旁边研磨的君武意识到情况不对,凑近了身子往情报上看,只一眼,便惊慌的嘴唇发抖,“北辽王
竟亲自带兵出征。”
萧辰衍眸中晦暗不明,他屈指敲在桌案上,思索片刻后,开口问道:“北辽王集结五万大军意图进攻我们,依照他们的行军速度,要多久能到?”
闻言,斥候想了一下,回答说:“十日左右。”
十日?时间竟如此紧迫。萧辰衍眸底掠过一抹狠辣,这必将是一场硬仗。
虽说自己大军在手,但自己毕竟没有太多领兵作战的经验,一时间碰到这么强劲的对手,心里着实没底。
他抬手让斥候先行退下,背着手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君武依旧还在惶恐之中,忍不住劝道:“王爷,此次北辽来势汹汹,怕是不好对付,不如我们把军权还给沈大将军,还是先回京吧。”
“不行。本王绝不无功而返。”萧辰衍打定主意,停下了步子,再次拿起桌案上的情报端详起来,半晌后开口道:“派人去北辽腹地打探消息,本王要清楚的知道北辽王的一举一动。”
“
是。”君武领命退下。
萧辰衍重新坐回桌案,翻看起朝廷的邸报,他离开京都的这一个月里,誉王一点儿没闲着,拉拢朝臣、讨好皇上,已经一改先前的败势,大有东山再起的迹象。
京都的情势容不得他在北境耽搁太久,眼下这一战只能是速战速决。
思来想去,如何应对北辽王,萧辰衍依旧理不出头绪,决定还是去向沈牧讨教一番。
萧辰衍踱步出了营帐,不远处沈牧的账中,灯火通明,不时传来阵阵说笑声。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跟前,掀开厚重的帘子进去。里面沈楚暮正绘声绘色的说着自己如何英勇的杀敌,沈牧倚靠在床榻上认真的听着,脸上满是慈爱和骄傲。一旁的沈如周难得的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抱着父亲的手臂乖巧的听着,眼中全是对哥哥的崇拜之情。
看到萧辰衍进来,沈如周脸上原本温暖的笑意顷刻化作云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清冷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