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回陛下,张大人已经出宫了。” 内侍回到乾阳殿,乾阳殿是皇帝的寝殿,皇帝此时手里握着一把弓箭,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刚入宫不久的小内饰,泫然欲泣地止不住地颤栗。 皇帝挽弓对着那小内侍的脑袋,淡淡地问道:“你觉得,如果明日朝上传出张麟离世的消息,朝堂上会如何。” 高内侍平静地回答:“奴婢不知。” 只怕会震惊朝野,流言四起。 御使大夫方才出宫就死于非命,如何不引人争议。 伴随着一声冷笑,嘣的一声,箭矢从弦上弹射飞出。 “箭就这么直直地射出去,一下子就射中,不也很无趣吗。” “陛下深谋远虑。” 骆帝冷哼一声,侧目扫了一眼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宫殿一侧的高忠。 他说着虚情假意的奉承话,看起来胆小如鼠,可他却是唯一一个经受住了骆帝考验的内侍官。 长箭射中了小内侍的缁布冠,穿过冠身一箭射穿了殿中的木质屏风。 而那小内侍早就腿软地跌坐在了地上,抖得像个筛子一样。 骆帝低头看着那个年纪不过刚刚及冠的小内侍,注意到他的衣袍晕开一片深色,嫌恶地扭开头,将长弓放回插箭架上。 “姬美人的画像绣好了吗。” “回陛下,绣院的绣娘已经将画像送来了,陛下可要一观。” “那就带着那画像,去趟熙花殿吧。” “诺。” 皇帝的步辇才到熙花殿外,就听见殿内传来阵阵低声的啜泣。 月光如绸缎般流淌在院中,柔和又明亮的月色照亮了庭院。 跨入主殿的门槛,屋内只点了零星的两三盏烛灯,透光的雕窗被帘子遮挡着光亮。 “把灯点上。” “诺。” 随着一盏盏的烛火被点亮,抽泣的声音逐渐低沉,替代的,是撕裂心肺的尖叫。 “不要!不要点灯!” “都给我熄了!” 刺耳的尖叫声充斥在宫殿中,又传出殿外。然而下人们恍若未闻,点灯的手没有停歇,直至点亮殿内所有的烛灯,把殿内照亮得比白昼还要亮堂为止。 女人坐在床榻上,床幔重重叠叠地垂落,她躲在角落,拿锦被盖住头脸,躲避着烛光,将自己掩藏在黑暗之中。 骆帝走到床榻边,掀开床幔,轻慢的眼神落在女人蜷缩的身躯上。 “姬谣。”他念她的名字,而非封号。 女人忽然安静了,身子猛地一颤。 “我命人做了幅你的画像,要不要看看。” “不,不,我不看。” 骆帝伸手抓住锦被的一角,用力扯开盖在她身上的锦被,女人的力量不及,暴露在烛光下,慌乱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她的长发被剪到耳后的位置,长短不一,乱七八糟地翘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发于女子而言,堪比断首。 骆帝拽着她纤细的小臂,一股劲地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她的双眼哭得通红浮肿,涕泗横流,对上骆帝的脸时面露惊惧不安,目光闪烁。 骆帝用一只手就能禁锢住她,另一只手从她的头顶慢慢顺着那碎乱的头发往下,发丝从她的手指间滑过,足以看出这墨发未断前的柔顺。 “姬谣,朕说过,你的头发是后宫所有妃嫔中最美的。”骆帝说话的语气又轻又柔,可对面的人依旧如惊弓之鸟般禁不住地发抖。 “所以,朕让人用你的头发绣出你的模样。” “朕还还没看过,不如我们一同欣赏一番。” 紧接着,骆帝便命人将那幅发绣画像拿了进来。 画像不过团扇大小,绣布上栩栩如生地绣出了姬美人长发如瀑时端庄温柔的笑颜。 与现在这个性状疯癫的女人判若两人。 只瞥见那画像一眼,姬谣便崩溃地大喊起来,口齿模糊不清,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往床榻里边儿挪。 骆帝松开了桎梏着她的手,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幅用头发丝绣出来的画像。 用发丝绣出来的画像如同丹青画,又比丹青画更细腻。 栩栩如生,当真美极了。 侍奉姬谣的宫女垂首不敢张望,听着骆帝对姬美人说话的声音都感到恐惧。 姬美人原是韩国的公主,被韩国进献给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