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复摇摇头,喃喃道:“不是。只是有些蹊跷。皮货生意,没有这么好赚的。冬日里京城也有许多贩夫走卒倒卖兽皮的。下个月,古丘的使者便入京了。这个时候,民顺坊倒出了这么一号人物,竟能买下过半的铺面……” 看着梁君复神情凝重,宋君君也不禁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 使者进京在即,这节骨眼上,偏是出了一位往来两国边境贩卖皮货丝绸生意的人,这人居然还有着能买下京城半条街的财力。 再想下去,怕不是就要往古丘细作方面去了。 “是有些奇怪,你还是派人盯着吧!他国来使,此时可别出乱子才好。”宋君君喃喃道。 “那是自然。”梁君复应声,回过神来,又继续剥着碟子里的核桃。 “欸对了,我昨天晚上要你去跟何巧巧说的事儿,你去了吗?”宋君君虽不喜欢何巧巧,也为了完成任务点头答应何巧巧嫁进东宫,但任务完成后,她又觉得自己有些愧对何巧巧。 太子并不钟情于何巧巧,可她却为了一己之私,害她错嫁东宫。 因此,宋君君拜托梁君复去找何巧巧,告诉她,如果她日后有了意中人,东宫会写下放妻书,放她永结良缘;若是她想离开东宫,也会寻一个良机送她出去,日后离开京城隐姓埋名也好、待在京城也好,都由她自主;若是她哪里都不想去,东宫也可养她一世无忧。 总之,宋君君是想,选择权在于何巧巧自己。她若是想出宫过属于自己的人生,宋君君甚至都预备着拿出自己攒了多年的钱,助她维持生计。 梁君复倒是照实说了。末尾还添了一句:想要我梁君复与你两心相交,那便是绝无可能的,我至多只能养你一世衣食无虞。 “别提了。我一说完,她便哭哭啼啼的,说什么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可怕极了。唉——还是哪一日你去和她说说吧。”梁君复摇头,叹气道。 “也确实,大齐历年来,都没有太子写过放妻书的。何况,她又不是正妃,我最多也只能给她更换了户籍出生,让她改名换姓,寻一良人重过一世。” 宋君君听了,不免叹惋,但也能理解。这何巧巧可能是一直以来都接受的是“女子要侍奉夫君”、决不能离婚这种教育。毕竟,当年先皇后开办女子私塾,何太傅还联名上书反对来着。 他教出来的孩子,必定也是循了他的那一套老旧的想法。怪不得,何阿宝落发出家,何太傅能气到拆了何阿宝的闺房,直到何阿宝被嵘王妃害死了,才派人收尸。恐怕他是早就打定主意绝不认这个女儿了。 “啧……还是算了……”宋君君也觉得此事棘手,“你去说她尚且不听。我若去了,怕是她要哭得更狠了。” 此事,看来只能徐徐图之。宋君君想,何巧巧肯定还沉浸在做太子侧妃的荣耀之中,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发现梁君复是个轴得不行的人,认定了的就不改了,也不会与她产生情意,那到时候再和她说,应该就可以了。 此时的宋君君还没想到,看似柔弱的何巧巧,志不在小小的太子侧妃之位,而是那王座之畔,母仪天下的位置。 宋君君心头压着任务,只考虑到任务何时能完成,自然也想不了太子继位这么长远的事情。甚至,她都计算好了,按照陛下的情况,太子继位前,她的终极任务也就到了完成的时候了。 东宫西院,侍女踩着小碎步,进了寝殿,凑到何巧巧的身边,将民顺坊张三儿的话一一转述。 何巧巧手中动作不停,绣着鸳鸯成双,气定神闲,道: “她可发现什么破绽?” 她口中的“她”,就是宋君君。 “没有。”侍女摇摇头,答道,“只是问了一些皮货丝绸的市价,还买了几件上好的兽皮,送到了宋府。别的,就再没了。” “兽皮,张三儿是按着什么价收的钱?”何巧巧捻着针线的手一顿,警觉道。 “张三儿说,他借着恩人的由头,只取了半价的钱。我看了账簿,与他说的无异。”侍女一五一十道。 何巧巧松下一口气来,道着“那就好”,心下得意,等宋君君反应过来时,就会知道,自己早已入局颇深,如被蛛网绞缠的虫豸,想脱身,已无可能了。 “下个月,古丘国的使者便进京了。听说,来的是二王子和一个公主。咱们得好好准备着……”何巧巧幽幽道。 侍女知道何巧巧在筹谋的事情,心下惶恐,有些担忧,不安道: “小姐,这事儿太大了,万一……” “没有万一!”何巧巧眼神凌厉,“我费尽心机嫁入东宫,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挡在我面前的,不管是梁牡丹,还是何阿宝,最后不都败下阵来?” “只是,太子妃和宋家,都有些难对付……”侍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