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君看他咧着个嘴走向自己,也猜到了,张三儿是还记得她这个人的。
来得正好,宋君君倒是想问问,他做什么去了,怎么正月里他也不在家中。
“如今是贵人了,贵人还记得我啊?”宋君君笑着打趣他。
张三儿憨憨地笑着,还没走到宋君君跟前,便拱了拱手,不住地感谢宋君君。
“谢我?”宋君君狐疑。
那张三儿这才解释道:
“自然是要多多感谢您了……小的只是个生意人,您才是真的贵人呢!何况若是没有您,小的也挣不到如今的家业了……”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呀。前些日子我还四处寻你来着,整个京城都要翻过来了,愣是没找着你。你去哪儿了?”宋君君连珠炮似的问道。
“贵人寻小的有何吩咐啊?”
“噢,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起你来了,想看看你可是还终日流连赌坊。”宋君君不说实话,只是敷衍他。
那张三儿跟着宋君君进了包厢,他站在宋君君桌子边,任宋君君如何说都不肯坐下,非要站在边上,又是给宋君君倒茶、又是给她夹菜的。
根据张三儿说的,去年那一天,宋君君在赌坊听他“瞎掰”了一阵,给了他一些银钱。他是拿了这些银钱,顿觉沉迷赌博不可取,便离了京城去,想寻个什么生计的。
没成想,生计没寻到,倒是遇见了远房的一个亲戚。那亲戚是来往于大齐与古丘国做些贩卖布匹的生意的。
“……后来,小的就先回京城家中了。年前这亲戚来了,顾着祖辈的情面,给了小的一笔钱,又带着我寻了做丝绸生意的门路。小的这才……这才阔气起来了……”
这还是“跨国”生意呢!宋君君暗暗想着,张三儿这话,倒似乎不像是假的。
“那这是你运气好,亲戚又好,合该有此财运罢了。我倒是什么都没做。”她只是“无心插柳”罢了。
宋君君与张三儿寒暄了几句,知道他买下了民顺坊一大半的绸缎庄,倒是想去看一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此手笔。
宋君君没有明说,但张三儿也有此想法,他想带着这真正的贵人去自己铺子里转一转。
待吃过午膳后,张三儿便邀请宋君君同行。
民顺坊整条街都是做布匹绸缎生意的,宋君君一路跟过去,果然,一大半的铺面都让张三儿买下来了。
各个铺面的掌柜的,远远地看着张三儿来了,都连连作揖堆笑。
“小的前些日子在大齐与古丘的边境往返,倒卖丝绸兽皮什么的,赚了些小钱。”张三儿搓搓手,一面与掌柜们打着招呼,一面对宋君君说道。
“……小的呢又不知道拿着些钱做什么好,便想着多几个铺面收租,即便是以后这生意若是不好做了,要是亏了,还有几个铺面能收收租子。”
张三儿带着宋君君进了一家店,这家店是专在冬日里开着,售卖兽皮大氅的。他随手拿起店里展示的那几张上等的兽皮,给宋君君看。
说这兽皮是他用了上好的绸缎和古丘人换的。
宋君君心下疑惑,边境贸易这么好挣?短短小半年,就让张三儿挣了能买下一大半民顺坊铺子的钱吗?
她伸手摸了摸顺滑油亮的毛色,这又的确是上好的兽皮,并无杂色。她不住地点头,称赞道:“这兽皮倒是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张三儿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张。
“古丘国境内是盛产兽皮,但就我所知,他们也栽种桑树啊。”宋君君说。她以前就听宋老爹说起过,古丘国这些年来与大齐修好,互市交易,双方边境也都安宁富足许多。
古丘国如今得势的大王子,就是以桑树为名,叫做“芃桑”。既然有桑树,便可养蚕抽丝,哪里还需要用上好的兽皮和大齐去换绸缎呢?
张三儿心中暗自赞叹何太傅家的小姐果真料事如神,她早就知道宋君君有此一问。于是,张三儿便拿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回答宋君君:
“贵人有所不知,古丘确有桑树不假,只是古丘蚕种不佳,难以成活至结茧不说,就算是结茧了的,吐出来的丝也易断。所以,大齐与古丘边境的蚕桑丝织交易,一直很红火。”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宋君君点头应道。
后来,宋君君又和张三儿聊了一会儿,见他对答如流,似乎一戒赌,思路清晰了,连思维都敏捷了不少。
店里的账房记账,他都能指点一二,店里来了客人,他也能招待周全。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戒赌哪有这般好处?
宋君君有些怀疑,便让文鑫买下了几件上好的兽皮,挑了三块送回宋家,赶在春末再给家人做几件暖袍,剩下的,一并带回了东宫。
古丘国的兽皮她见识得少,宋家也就只有她爹爹从前得陛下赏赐了一顶古丘国的兽皮帽。宋老爹对那顶帽子视若珍宝,就差做个龛给它供起来了。宋君君几次想要看看,宋老爹都不许。
古丘国与大齐民间虽有往来,但其实交往密切的,还是古丘国的王族与大齐的皇族。
两国立下停战盟约已经快二十年了,每隔几年,两国都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