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震惊于宋君君竟能说出“何阿宝虽是替罪羊”的话来,他本以为,在宋君君眼里,只有那黄金十万两的。
“替罪?”太师拧着眉头,也仔细思索宋君君这种说法的可能性。
“对。就是替罪。”宋君君十分笃定,直起腰来,向殿内的众人解释道:
“陈攀做的事,是叛国的大罪。何阿宝就算再怎么被情意蒙了眼,但我想,她都不是一个会赌上全家性命助纣为虐的人。”
“何以见得何家并未参与?”太师微微仰头,看着宋君君。
宋君君知道,太师话中有话,是意有所指。
“何太傅古板迂腐,日日把君臣纲纪挂在嘴边。这样的人,若想叛国,先得过自己良心那一关,若他当真有此心……那还要选在京城这种陛下太子都盯着的地方偷摸搞事情,我是该说他傻呢?还是该说他没脑子呢?林太师身在朝堂,且回忆回忆,何太傅以法纪纲常为借口都刁难我爹多少次了?”
说着,宋君君又伸出手来,叉开五指,道:
“恐怕双手双脚加起来都数不清。况且,何太傅他并没有叛国的动机。”
太子垂眼望着桌面,沉默不语。
他知道,要说看过,何家确实没有这个动机。
“何家全家,世代得沐皇恩。何太傅如今的妹夫是皇帝,学生是太子,有什么不满足的?更何况,何贵妃还好好地在宫里呢。她陪伴陛下多年,我说句犯上不敬的话,她必然也是深爱陛下的。再者……”
宋君君顿了一顿,又看向太子,道:
“陈家下狱,何家竟然都没有人出声求情。我们可以把这理解为弃车保帅,但是,‘帅’是谁呢?何家吗?当然不是。何家若叛国,来日里也得不到能比肩如今的恩宠。何家的小儿子,如今才三岁多,难堪大用。而何太傅又已经年迈。除非……是何太傅老年还想翻起风浪、改天换地。”
“陈家与何家确实联系颇多。但这一次,何家却一直在避嫌。”大理寺卿方知忠轻轻点头,也是在赞同宋君君的看法。
“还有更重要的一条!”宋君君走到桌案边坐下,“退一万万步说,何太傅若是真想玩儿‘灯下黑’这一招,胆大包天在皇帝太子眼皮子底下生了二心,那他也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何阿宝。”
方大人刚想开口问为何,太子便与宋君君心有灵犀一般,道:
“何阿宝个性张扬,根本藏不住这些大事。”
“对!”宋君君点点头,笑道:“何阿宝这几日天天来和我演戏,就已经是她的演技巅峰了。唉,演技巅峰都有这诸多破绽……”
“既然……何家小姐不知情,那她又为何要与宋小姐您演戏呢?”站在太子身边一直一语不发的慎独问道。
宋君君托着腮,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多半是为着自己的事。反被陈攀利用罢了。唉,情之一字,真是教人眼盲,心更盲!”
宋君君说着,看了一眼太子。她猜测那何阿宝也是个被陈攀蒙在鼓里的可怜人,而叹息的这句话,太子听了微微一笑——宋君君说的这话,是曾经他劝解宋君君的话。
一想到自己随口感叹的话能被宋君君记住,他便是莫名的开心。
“且等等吧,有些事,急不得的。”宋君君斜倚着,劝慰此时正着急上火的大理寺卿。
“只是殿下的一名暗卫过去……这,万一有差池……”方大人还想说些什么,却看了宋君君笑着摇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太子也泰然自若,便噤了声,不再多言语,只是四处踱步,焦急得不行。
宋君君看着大理寺卿透着焦虑的背影,也无可奈何。她此时是当真放下了一万个心的。慎言的功夫,她是亲眼见过的。
如今只是跟踪,又无须行动,何来差池?
腊月里的天黑得极快,宋君君只是打了个盹儿的功夫,就听见大理寺卿的话:
“慎言姑娘回来了。”
宋君君瞬间清醒,起身迎了上去。
只看得慎言点了个头,宋君君便知此行顺利非常,事情正与她设想的分毫不差。
“何家小姐去到京郊别苑,后园子里新栽了一棵松树。她将手中的纸条埋在了松树下。后来,便如释重负般回府去了。”
慎言汇报着。
“松树下……慎言,你可记得方位?”宋君君问道。
慎言看得清楚,便想也没想,答道:“东向。”
“好。”
宋君君点点头,又扭头看了看大理寺正殿边上的滴漏,又望向太子。得到太子首肯后,她才朗声道:
“烦劳方大人了。明日天亮,约近卯时,在卯时前,方大人,你可要叫你的属下在那别苑外,方圆五里之内埋伏。只留一个东向的口子。记得,这些人,现在就出发,窝好了,决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被人发现。”
一切安排到位后,宋君君与太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