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倒是想起来了!”太皇太后咧嘴笑道,“乞巧那日,元成不小心跌进靠近东宫的浴龙池子里了,跟随的人吓坏了,来不及施救,还是君君,义无反顾地跳下池子,这才把元成……给捞上来。”
原来太子落水这事儿,梁元成是这么说给太皇太后听的啊。宋君君强忍着笑意,又掐了自己一把,才抑制住想疯狂上扬的嘴角。
“落水?!此事朕如何不知?太子身边跟着的人,也该小心些!要规劝好太子,事事当留心……”陛下略一皱眉,诘责道。
站在太子身后的慎孤慎独听了,都慌忙行礼请罪。
“急什么?”太皇太后不以为意,又挥手免了他们二人的礼,道:“元成如今不是好好地坐在你跟前儿吗?男儿,自当接受些磋磨。你小时候淘气,不也非得上树摘果子,从树上摔下来,倒是让你父皇停了整个东宫一年的俸禄呢……”
太皇太后嘟着嘴,一点儿也不见外地“揭”皇帝的“短”。
“皇祖母教训得是。只是往后这样的事,还得报与儿臣知晓,免得儿臣担忧啊……”
“为人父,自当如此。那个……元成身边跟着的那俩年轻人,你们可听了?这事儿再有下回,我也不饶!以后可得小心谨慎!”说着,太皇太后还指了指慎孤和慎独。
太皇太后年迈,随心所欲惯了,就像是宫里头的大活宝。她这嘴啊,从年轻时就不饶人。
“若非君君,恐怕太子身边跟着的人,就要受罚了!”太后笑着化解皇帝的尴尬。太后也早知道这件事,太皇太后提起,她也对宋君君稍加赞赏。
“君君,你说说看,你救了太子,想要朕如何赏赐啊?”皇帝很是开心,抖动着花白的胡子,两手很轻松地搭到桌案上,目光炯炯,面带笑意地看着宋君君。
这话一出,何贵妃端着酒杯的手一抖。
何贵妃心里清楚得很,这皇帝陛下认可一个人,就是给他赏赐;若是喜欢,就是让他自己挑赏赐。
皇帝问要什么赏赐,她宋君君能像对太子一样狮子大开口?那必然是不行的。
虽说宋君君不拘礼数,但是客套这种优秀传统,她还是很明白的。
于是,宋君君连连摆手,就差把拒绝写脸上了。
但她也料到了,皇家嘛!成天吃饱了撑的就喜欢搞“推拉”艺术,皇帝和太皇太后仍在一个劲儿地夸她。
这么一夸,宋君君倒是搜肠刮肚想不出要如何优雅而不失谦卑的回答,于是便只能顺着陛下对宋将军夸赞的思路,笑道:
“太子不喜铺张,简从惯了。那天君君遇见太子时,他身边也没跟着太多侍从。事发突然,君君也只是见义勇为罢了。父亲读书不多,君君我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但见义勇为,还是明白的……”
这话确实说到皇帝心坎儿里了。他宠信宋将军,就是因为他人单纯、仗义,肚子里没有坏水儿,又知足。
“宋将军赤诚!”陛下慨叹道:唉——若我朝臣子,皆如宋将军一般,保有一颗赤子之心,我大齐必然江山永驻……”
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帝,你一言我一语,此时已然忘却君臣之分,和太子君君二人,像寻常百姓家一同谈笑了。反而是一边的何贵妃,硬是也融不进去。
这场宴席,宋君君觉得自己发挥超常,太子也觉得,他之前的忧愁,都是杞人忧天了。
这宋君君,一点儿也不莽撞,比他想象中的会说话,也确实如宋煦明说的那样,大事儿上,她还是拎得清的。只不过,现在还有一件要紧的事,他必须找机会确认了。这件事困惑着他好一阵子了,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脑中隐隐有个念头,可却在看到宋君君那没心没肺的笑脸后,又摇摆不定了……
东宫正殿,宋君君趴在榻上,吧唧吧唧吃着板栗仁,嘴边粘着零星粉粉糯糯的栗仁碎,面前是一堆食物“残骸”……
宋君君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了,点心吃了,糖水喝了,板栗也剥得差不多了,吃饱了喝足了,也等得实在不耐烦了。
“……喂!有没有人在啊?”宋君君翻身坐起,朝着外头空无一人的庭院,喊了一嗓子。
不一会儿,一袭白衣的慎言不知从哪儿轻飘飘地落在庭院之中,颔首抱拳,朝宋君君行礼。
原来,慎言今日是跟着她的。
宋君君一看是慎言,便慌忙起身,奔到殿门口,笑道:
“是你呀!你今天没跟着你们家殿下吗?”
她隐约记得,好久没见到慎言了。之前还以为是暗卫不轻易出现,可前两天听宋煦明说起,才知道是太子这几天忙着和大理寺卿方知忠处理案子,需要人手,慎言也是跟着去了。
慎言淡淡一笑,点点头道:
“殿下若无其他特别的吩咐,属下是跟着宋小姐,护卫小姐周全的。”
“那前些日子你不在,今日怎么有空?是太子那边忙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