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的光影,闪烁不定,值班室的灯反复跳了几下后,腾——灭了。 不一会儿,又亮了起来,大家只当晚上太冷了,线路接触不良。站台里的穿堂风摇撼着树枝,青草发出一片响声。 车厢内,沈队长被孟氏夫妻吵醒后,睡意全无,打了哈欠有气无力的摊在座椅上,他今天没听到媛媛的声音,没力气干活。 先前他吃完饭,正打算跟可爱的小女友煲电话粥,戴组长亲自来了电话,要求自己带队去车站搜捕党。 据可靠线报,cc的人破获了党在汉口码头的联络点,为了抢功劳,戴组长特意释放了一个党转变者,让自己带他一节节车厢辨认党。 吃饱了撑的,沈队长觉得这种小事交给手下兄弟办就行,一个普通的交通员怎么会认得党的高层呢。 真正的高层都深藏不露,譬如他旁边那位气定神闲的先生,冒充编制混乱的川军确实是个好选择,然而他老婆就是最大的破绽。 夫人又不是哑巴,女人真生气,打人的时候都是边打边骂,甚至咬人,哪能如此安静。沈队长挠了挠手上结痂的印子,对孟太太的表演不置可否。 而且对于有身价的夫人来说,指甲修的太短了,细看还能发现她左手的指腹上有薄茧,右手却没有,肩膀一高一低,这是长期弹拨弦乐器才会留下的痕迹,夫人都穿得起皮大衣了,不用再当乐工赚钱吧。 自己只是想知道他老婆会不会联系外面的党,才同意放人出去,最好他们派人来营救,正好一网打尽,也不是,他应该知道自己逃不了了,所以千方百计把老婆送出去,不过猎物死前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 哎~还是想听媛媛的声音呢,不如等收工了,直接做火车去上海给她一个惊喜吧。 这么想着沈队长嘴角微翘,他觉得自己的主意甚好,希望旁边的党,不要不识抬举,配合一下他的工作,本来老大让自己加班就很不爽了,千万不要再延误自己的约会计划。 那样他会非常,非常,不高兴,木质的扶手被沈队长磨出一道长长的沟壑,即便沈队长内心已经乌云密布,但是表面还是维持着不详的镇定。 他决定在抓捕前先套套话:“孟先生,家里有几个孩子啊?” “有两个,都是男娃子。”孟先生似乎料到他会搭话,顺口便接道。 “哦,怪不得夫人如此担心,男孩子都皮。我以后想生个女儿呢。”沈队长又打了个哈欠。 孟先生堆满笑容恭维:“女娃子也好,乖,沈先生看上去很年轻,结婚了吗?” “还没,等我过了弱冠,再请媒人去女友家提亲。”沈队长慢悠悠的说道。 身旁的孟先生颇为惊讶,翘起大拇指夸奖:“沈先生真是年少有为,囊个年轻已经能管几十号人,前途可期啊。” “那不能和孟先生比,你这身行头都抵我一年的工资了。”沈队长故作好奇的打听,“孟先生做什么营生,我想知道最近做些什么能赚钱呢?” “我是做烟草生意的,算不得大户,够我婆娘和娃儿花就得啦。”孟先生建议,“不过你要是想赚快钱,那得去股市,运气好,婚房、聘礼都有嘞。” 哼,烟草,沈队长想笑,他一个抽烟的川人,还做得是烟草生意,身上怎么会一点叶子烟的味都没有,装也装的像一点呗。 沈队长漫不经心的将目光投向孟先生:“不了,我脑子笨,又没内部消息,不敢玩金融,不然攒的钱都得打水漂。你和夫人急着回老家吗,夜班车又冷又不舒服。怎么不在南京多住一天?还能看看南京城的日出。” “哎呀,家里有娃儿,我婆娘啷个有心思到处耍,你以后有娃儿就晓得了。”孟先生依旧回答的滴水不漏。 “嗯,借您吉言,夫人打电话挺久的呀,还没交代完呢?”沈队长话锋一转,冷厉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微笑。 “我啷个晓得。我那个婆娘一拿起电话,就舍不得放下。反正火车要是能开了,就找人去喊她一声哈。”孟先生反客为主的说道。 “好啊,我现在就找人去问问,我快收工了。”沈队长目光也变得火热起来。 孟先生淡笑一声,点头表示同意,手不安的朝腰间扶去。 车外的风呼啸着,好似得了肺痨的老人,粗哑又低沉,就在这时,哒哒的皮鞋声传来,裹着皮大衣的孟太太翩然而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陪同的小特务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哦,竟然回来了,沈队长有些佩服孟太太的勇气,她自己要是想跑,还是有一线机会,自己对她不怎么感兴趣,对她丈夫才有兴趣。 靠窗的孟先生显然更惊讶,他几乎在孟太太出现的那刻就质问老婆:“打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