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绛咬唇,忍着哭声:“阿姐,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忘记……” “别说后悔话,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云姒拍了拍南绛的肩膀:“南绛,去吧,帮我一次。” 目送南绛离开,云姒看着还不亮的天,寻了纸笔,打开了西疆的地图。 她的确不是个为了孩子委曲求全的人。 做人不能到处低头求全。 只能去找到问题,解决问题。 云姒落笔,在地图上勾画。 ——九哥,等我,等我。等我更努力一些,这样我就能追上你,得到你,拥有你。等我等有担负风雨之力,再也不需活在你羽翼之下,在你面对滔天巨浪时,站在安全的小角落里。 ——九哥,第一百层,我也想去,我为我自己去,也为了跟得到你而去,我想有能跟你共担风雨之力,也想有开拓自己天地之能。 南绛出来时,看见云令政就在正堂,同他的亲随低声说着什么。 她没有避开,而是迎着跑过去。 远远的,云令政听见脚步声,颔首示意亲随下去。 “不明白是吧?” 南绛才到他眼前,还没有开口,云令政就知道了她的来意。 先出口,倒是把南绛弄得不知如何开口了。 默了一瞬,她点点头:“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情先前九爷不让说,为什么不让说,你方才又要说?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妹妹,你这样做……不像一个哥哥,更不像是家人会做的事情。” 云令政定定地看着南绛,没有说话。 南绛心里开始紧张。 在这种聪明人跟前,她更怯,更自卑。 怯是不是办蠢事,说蠢话了,自卑是不是招人烦。 就在她怯得要后悔的后退时,云令政开口:“先前说了,只会更加坚定她要和离的心。云姒从本质上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之前那么闹,更多的是想要得到九爷的回应来获得心里满足,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饿。等稍微满足一点,她看到九爷一头白发,就会自苦,想到底是哪里有错,她不想要连累。” “在她和离之后告诉她,不是为了打她一巴掌,而是想要告诉她,她和离是对的,让她坚定地知道,她做的是对的,让她更清醒,别执拗,更快地知道到底应该往哪走。” 南绛摇头。 不明白,她就是不明白。 “九爷他……” “简单点说,就是不管是什么关系,都不应该等着对方嚼碎了喂到自己嘴里。那如果对方不喂了,是不是得饿死?你真的要论的话,她给九爷生了孩子,你自己女子是弱者,那九爷救了她好几次,九爷在某种意义是算不算她的再生父母?哪有这么啃再生父母血肉的?” 南绛皱眉:“你怎么这样说话……” “你脑子笨,我不这样说,你听得懂吗?假如你阿姐是九爷,遇到个本事不够能力不行,就仗着偏爱躺着吸血的,那你还会让你阿姐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吗?情爱也好,什么关系都好,只要对方值得付出,只要想要得到对方,就只有自己够强才行。否则就跟那些平庸的蠢妇蠢汉一样,成天只会埋怨天埋怨地,怨自己嫁的人不够好,又舍得不和离。怨自己娶的妻不好,又想要在她身上谋个一儿半女,却从来看不见自己的短处。” “她和离,很好。” “但凡她有点血性,别说为了九爷,为了得到九爷,为了得到这段关系,单说为了自己,她都应该奋起直追。她想要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在高出,只有自己本事够了,才能不受伤地得到所有。” 南绛忽然松懈下来,她看着云令政不说话。 云令政道:“你心里觉得不舒服,是因为你跟一些人一样,首先就看低了自己,觉得女子生来就应该被男子保护呵护,等着男子给予,女子是弱者,男子爱而给的不足够,那就是不够爱。从来只看得到对方,而看不见自己,这不行。” 南绛张了张嘴:“可阿姐也付出许多。” “没有说她付出的少,人生太多变数,没有谁能够一直保佑谁,你求神拜佛且不确定会不会被保佑时,也还要付出一支香,哪有空手的好处的,即便不确定有好处,你也不能空手去?不管是什么关系,只有自己强了,才能舒服。不要拘泥于谁给了多少,我又得到了什么,你要看的,她要看的,是‘我能够成为什么’,只有我成了什么,才能保证我能爱什么,否则,一个第十层的人,拿什么去得到第一百层的利益?” 南绛有点懂了。 可是马上,她反应过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这是兰园,我也没有偷听,单走时听了一句,我便知道你们会说什么。”云令政起身,走到了影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