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枕的母亲本想着是能多瞒温枕一时是一时,至少是在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在慢慢告诉她,结果突然来了这么一遭,也是没辙,便将事情都一一告诉了温枕。
一是关于温鸣,温思建希望舒念对外表示,温鸣是她的儿子,不过是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放在国外养着,最近学业完成归国,开始逐步接手公司的事情。
对于温思建提出的建议,舒念当然是不愿意,她虽然知道自己和温思建之间并没有什么夫妻之间的感情和亲密,但保持着自己的骄傲,是万万不会去答应将一个明显着是自己婚姻错误产物的结果因为所谓的名声而化作自己的孩子。
在她心中,她的孩子只有温枕一个。
温枕听后,一边是对温思建的所作所为不忿,若不是母亲拦着恐怕都要到公司去大闹一场,一边则是觉得奇怪,温思建都能不要脸的做出这种事,为什么还非要来让母亲承认,故意刺激她吗?
温枕把这事告诉周槐安之后,周槐安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温思建这么做的意思。
温思建一边想要这个儿子,一边又害怕别人背后戳他脊梁骨,所以才想出这种招来,到时候温枕的母亲一认,名义上就完全说的通,就算大家知道温鸣的身份,也有一块挡箭牌在那里放着,面子至少是保住了。
如果在考虑到温枕母亲在董事会的股份,以及这些年在商圈积攒起来的声誉,温思建着急想要温鸣认亲,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只是这些思考都是周槐安自己心里的想法,因为温枕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第二件事上。
这第二件事,就是舒念女士的身体,舒念只愿意告诉温枕是肿瘤,在肚子里的那一堆器官里,只是具体在哪里,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提。
温枕拿这件事去问主治医生,也因为母亲提前打了招呼,主治医生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透露,最后还是温枕苦苦哀求了好几天,舒念女士才点头,只是有一点,要周槐安陪着温枕。
温枕本来还不乐意,总觉得这是自己家里的事情,总是麻烦周槐安算什么事,但周槐安心里是清楚的,他虽然只大体扫过温枕母亲的病例一眼,但回去之后也搜集了一些资料,恶性肿瘤转移到肝内,能够治愈的可能性就已经微乎其微了。
但好在舒念女士提前给医生打了招呼,主治医生也并没有明说,甚至在话术上还有一些积极的暗示,温枕的心脏才安定了几分,也开始往积极的方向想,觉得如果好好化疗控制,母亲的身体还是能好的。
周槐安对这种告诉但没完全告诉的做法并不赞同,他担心等到温枕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她一个人在瞎积极的时候会更崩溃,但光他想并不管用,这是温枕母亲的身体情况,也是她的决定,周槐安能做的,也就只有默默地陪在温枕身边。
“我这边有点事,可能过不去,你要不邮箱发给我吧,我确定完立刻就给你回信。”
“行,那就这样的,好的,再见。”
温枕挂掉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病房,做到周槐安边上,从面前的盘子里拿起一片对方刚刚削好的苹果放在嘴边,边吃边含糊道:“说起来,你最近没课吗?你好像天天都有空来哎。”
周槐安手上的动作没停,轻声道:“怎么?我不能来陪着你啊?”
“不是~”
温枕咔嚓咔嚓地把苹果嚼完咽进肚子里:“我当然希望你能来天天陪我了,但你不是很忙,要上课,还有实验室的事,对,还有你那个项目的报名,截止时间快到了吧?”
周槐安的手猛然一顿,原本连成片的苹果片在刀锋的突然停滞之下断成两截,掉落在桌面上。他的瞳孔动了动,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果皮捡起扔进垃圾桶,边淡然地笑道:
“你记得还怪清楚的,放心吧,我比你心里有数。”
说着,他状似不经意地抬眼,正正好和病床上正密切关注他们对话的舒念女士对个正着,只一下,后者便飞快地移开了眼睛,像是逃避。
“还说我呢,我看你也挺忙的,刚那个电话什么情况?”
周槐安这么一问,温枕立刻就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事,就我那首歌,当时录完了之后说后期可能会有些小调整,打电话让我再去看看。”
“你们要是忙就都去,不用天天待在医院的。”
面对母亲的关心,温枕往后靠了靠,摇摇头:“不用,去了以后也是听那些前辈在那里说,我也正好不想去呢。”
周槐安坐在旁边,心下一动,刚准备说些什么,温枕的手机就又想了起来,她看看屏幕,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我去接电话。”
周槐安点点头,等看着后者走出病房才重新将视线挪回到苹果上。
病房里一时无言,周槐安虽然没抬头,但他能感觉到温枕母亲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像是探究,又像是某种凝重的不忍。
“小周,我...”
“阿姨,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温枕的声音还在走廊上若隐若现,周槐安压低了声音,手上动作不停,甚至连头都没抬:“不用说。”
“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