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槐安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垂着头,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温枕那满脸泪花的样子。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温枕哭,和第一次哭是那种不被人理解,受了委屈的哭不同,这次温枕的眼泪,带着一种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悲痛之情,就好像某一瞬间,你一贯坚持的世界骤然崩塌的那种悲痛和绝望。
温枕含着泪的眼睛和呜咽声不断刺痛着周槐安的内心,他的视线不由得放在自己干燥的掌心上,这双手,能牵住温枕的手,能揽住温枕的身体,但唯独,不能让温枕依旧快乐幸福地活在最开始的那个世界里。
如果,
周槐安的眼眸骤然间一缩,如果不是那个陌生的男孩,或许,或许事情就不会...他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非要这么逼温枕,逼温枕的母亲?
周槐安几乎是不受控地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两下,最终悬停在了通讯录上周牧海的名字上面。
自从上次和周广鹏、周牧海见过面之后,这两个人就好像在周槐安的生活中彻底消失,就像最开始从未出现的那样,周槐安自然也没有联系过他们,直到...
算是直到现在吧。
周牧海定了定神,按下屏幕。
电话响了一分钟才被接起,周牧海那边的声音带着些玩味,笑着:“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周槐安一听他的声音,心中不免涌起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掉入陷阱的烦躁,但又因为的确心中怀着只有对方才能解决的疑惑,只好强撑着情绪上的不适,开口道:
“我记得上次你们说过,温枕家也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不是温枕的父亲温思建,在外面有一个孩子。”
周牧海也没否认:“对,这件事很容易就查到了,温枕和温枕的母亲现在才知道,只能说,他们的警惕性太低。”
听到这,周槐安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
其实某种程度上,他和那个男孩的身份没有任何不同,现在这话,何尝不是一种对自己的嘲讽呢?
但是想归这么想,他毕竟还有正事要办,于是继续问道:“那你们既然查了,手上是不是就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详细资料?”
电话那头的周牧海明显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对,我们有。”
紧接着,是一段没有商量,但极为默契的沉默,二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等待对方先开口的平衡点上。
过了十几秒,就在周槐安等不住想要先开口时,电话那头的周牧海似乎是吸了口气,周槐安敏锐地察觉到这点,闭上了嘴巴,等待下文。
“我可以把这份调查文件发给你,上面介绍了这个叫温鸣的人的所有信息,以及,他和温思建目前在筹划的东西。”
周牧海说着,一顿:“而且,我可以不告诉周总你来要过这个。”
周牧海的话让周槐安猛然一愣,说实话,打电话之前他甚至都做好了会因为这件事而继续和周广鹏纠缠不断地准备,毕竟只要开了口,就代表有了破绽,可万万没想到,周牧海竟然说,不会告诉周广鹏?这是什么意思?
周牧海似乎是察觉到了周槐安的疑惑,轻笑一声:“我不仅可以不告诉他,我还可以附赠你一个消息。”
话说到这,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周牧海肯定是另有所图,周槐安眉间拧了一下:“我空无一物,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帮我的?”
“就当是,投资吧。”
周牧海深吸了口气:“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有一天真的回来接受周家这些产业,你记得我今天在这件事情帮过你就行。”
听到这话,周槐安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上几次见面他只觉得周牧海是全然一心帮周广鹏办事,如今一看,才发现其中的弯绕比他想的要更多。
“行。”
周槐安也不犹豫,毕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到温家那对父子的资料,尽快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其他的就等以后再说吧。
周牧海那边也应下来,挂断电话前,周槐安自然没忘记方才周牧海说的那个附赠的消息。
周牧海的声音依旧带着笑,就好像是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温枕很看重的那首歌,过段时间就要发了,挺好的,放眼整个音乐圈,像她这么幸运的新人,也是没几个。”
周槐安蓦然一愣,还未等他说话,电话那头的周牧海便轻笑了两声,未多说一句便挂断了电话,独留周槐安听着耳边骤然无声的安静蹙紧眉头。
这的确是一个重要的提示。
其实温枕当时签合同的时候周槐安因为心里有担忧,所以私下里也通过各种渠道查过那家公司,至少从他能获取的信息来看,那家公司和周家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既然周牧海这么说了,那就证明这其中的利益纠葛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只是周槐安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情,因为周牧海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和他话中说的一样,是一份关于温思建和温鸣详细信息的调查记录。
周家那边找的侦探显然比温枕母亲找的更加专业,除了一份大差不差的基础材料,更多的,是对温思建和温鸣的性格以及行为的分析。
显然,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