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璋的位置,就在第一排正中央,正对皇上龙椅下方。 这位置说好也好,能被皇帝瞧在眼里,说差也差,如果心理素质不好,还真有发挥失常的可能。 顾璋自然是不紧张的,他本身对皇权就没有这个时代人天然的敬畏,更何况按照目前的情况,只要他不作死,老老实实完成殿试,状元之位十拿九稳。 连京中百姓都能想到的事情,他当然心里清楚,更何况这些年下来,他早就对这些考试和考官免疫了,他在会试时发着烧都能考过,如今殿试再加一层皇帝个人喜好滤镜,有什么好紧张的? 顾璋不仅不紧张,这会儿还能分出心神,琢磨上头皇上的声音,到底为什么感觉耳熟? 如果在别处听到,他可能一下就辨认出来,是他那位“苦寻不到”“落榜的广宇兄”,可大殿之上空旷有回音,而且明盛帝此刻声音威严,与微服时轻松笑谈的声音有些不同。 顾璋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声音为何熟悉,他想着要不要抬头看一眼。 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主要是前头还有台阶,想要头不动,只动眼皮往上看,太像是翻白眼了! 他在心里默念,“好奇心害死猫。”“聪明人不做亏本买卖。”“以后看的机会多得是。” 默念了几l遍,蠢蠢欲动的心这才被压制下来。 大殿之上。 除了主持殿试的官员、司仪,还有许多等会儿担任阅卷官的大臣,这会儿正挺直腰杆站在两侧。 这些大臣中,顾璋不认识几l个,但好些人,已经对顾璋的名字耳熟能详。 在朝中。 今儿听到“龙骨车汲水促某地增产/缓解百姓旱情之劳苦。” 明儿听到“宁都亩产增至2石。” 后日又听到“边关改装的战车破敌方骑兵阵。”“宁都麦田亩产已破4石。” …… 桩桩件件事里,都有顾璋的名字。 听得多了,想记不住都难! 更别说不只是朝堂之上,回了家,小儿满府邸玩闹的玩具、后院女眷爱上的消遣卡牌、还弄了个被炒到天价神秘至极的神仙水…… 年仅十六岁,就连中五元,站在这儿参加殿试,大臣们更是感觉到顾璋十分不一般。 尤其是知晓会试内情的,例如蒙宗等人。 蒙宗想到明盛帝暂且压下,暗中派人去重算“柳州税收”那道考题真实对应的宜县税收,忍不住暗暗心惊。 还没入仕呢,不仅有了许多官员一辈子都没有的成就,还让御史台、礼部、户部三个并非边缘小部门的实职都为之而动。 这可不是往年殿试那些初出茅庐,日后前途还不一定的贡士,小小年纪就简在帝心! 即使整个大殿之中,再没有一张更年轻稚嫩的面孔,但谁也不敢把顾璋真当成小孩来看。 他们不约而同地,暗 中将打量的目光投向顾璋,就连在顾璋旁边,往日在京城名气响亮家世不俗的祝子瑜,也没能引起一点注意。 现场的安静,一直维持到司仪从皇上那领到了试题,负责分发考题的小官将考题发到诸学子案桌之上。 吉时响鼓,殿试正式开始。 顾璋拿到题,仔细看了看。 本朝乡试、会试题量都大,难度也大,到了殿试这一关卡,反而没那么复杂了。 只有皇上亲自出的一道题,是以庄严的文体写成的策问。 以“朕惟”开头,大意是“尔等能考中贡士,是天下的人才。如今参加殿试,回答朕的问题,希望能畅所欲言,不要有顾虑,坦率地写下自己的抱负和想说的话。” 紧接着就是皇帝出的问题。 学子只需按照心中所想,写出一篇两三千字的文章即可。 午时前交卷,几l百篇文章,考官当日花一两个时辰就能阅完,下午就能出结果。 顾璋一看题,乐了。 虽然题目讲了不少,但可以概括为“田粮之本” 这不是正对他的路子吗? 他觉得自己的评价要改改,但凡不要钱的时候,皇帝对他都是很大方的,不能总说人小气。 顾璋写文章时,总有股海立云垂的磅礴之感,一是因为他上辈子的经历,二是燕老这位师父曾经用双脚丈量过国土。 在交通不发达,消息也相对闭塞的古代,这是极为稀缺的视野。 而他不仅仅有高而广的视野,这辈子出生在农家,上辈子还有植物异能,故而在写农田、百姓相关文章时,即使无意间着墨,也有许多旁人不曾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