讦?”
天子未曾下令,臣子就私自行株连之事。
此等行为,将来说不得就会成了僭越之事。
听到这个话,石包终于开了口:
“冯公言重了,大汉向来重律法,株连之事,吾岂敢私自行之?”
重法依法,乃是丞留下来的规矩,石包岂会不知道这一点?
“冯公莫不是忘了,我曾经说过,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轻易冤枉一个好人。”
但见他悠悠地说道:“冯氏一族,有多少人牵连其中,那得看最后清查的结果。”
“所以啊,”石包凑近了冯太公,缓缓地说道,“冯公你最好回忆一下,想想冯氏究竟有没有忠于汉室的人。”
“也免得你们冯氏一族,就此彻底没落,再无起来的机会,对吧?”
冯太公浑身颤抖着,张了张嘴,终于再也说不出话来。
冯太公府内被掘地三尺。
府外,则早已是流言满天飞。
不少人家皆是惶惶不安。
听说,那天当众揭发冯氏的不知名热心百姓,最终得到了官府的奖励。
听说,还是听说,因为此人不想暴露自己,所以把奖励的田地折算成钱粮,竟然也被允许了。
不少人都在打听这位不知名热心百姓——特别是那些与冯氏往日有联系的——可惜官府守口如瓶,竟是只字不提此人的名字。
如果说,石包在长子城当众的宣言,可喻“城门立木”。
那么某不知名热心百姓之事,则算得上“徙木立信”。
一时间,此事被炒得沸沸扬扬。
那些豪族,这些日子以来,如芒在背。
因为有不少目光,总是或在明里,或在意里,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们。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怕是那扒皮恶狗还没找上门,我们自己族中的人就首先受不住了。”
某个大院子里,有人满面焦虑。
“再等等吧?”有人迟疑地说道,“现在谁也不知道,那恶狗的胃口有多大……”
话未说完,就有人抢道,“还等?那恶狗都把冯太公府上都抄了!他的胃口有多大,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也有人不耐烦地回答:“不等?不等你有什么办法?就算看出来又如何?”
难道还想要举兵造反?
没看到连魏国的那些贼兵贼将,看到汉军过来,直接就跑了?
更有人叹息:
汉国……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这副让人看不懂的模样?
在此之前数百年以降,不管姓曹还是姓刘,称魏还是称汉,世卿世禄也好,察举征僻也罢。
谁想要当天子,不都得从大姓里选贤才以辅左治国?
若不然,难道要靠那些泥腿子吗?
更始帝刘玄是个什么下场,刘禅就不能好好看看,吸取教训?
特别是后汉两百余年以来,官府想要稳定地方,不都得依靠他们这些乡贤?
像现在扒皮恶狗的做法,简直就是比更始帝时还恶劣!
贱民就是贱民,毫无见识,不知何为治民。
有人在角落里怯怯地低声说了一句:
“那日石将军好像说过,只要主动前去投桉,可酌情减罪?”
声音很低,但却是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有人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吾等又没附逆,投什么桉?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说不准?看看冯家,冯太公当时也没在明面上助逆,是另一支族人干的,现在能逃得掉么?”
“知情不报,好像是与附逆同罪吧?”
“知,知情?我们肯定不能知情啊!”
“你这不是把石扒皮当傻子了?”
“那,那就知一点?”
“对,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