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惊惧吗?我不知求了多少人家,可是,就是没有人愿意伸手拉一把。”
“府里上下百余口人,都指着我带他们找出一条活路,我能怎么办?”
别人家的兄弟,有人降了蜀国,看起来是害了留在大魏的兄弟。
实则却是给家族留下了希望。
自己的兄弟呢?
联手想要把“诽谤君上”的罪名安到自家兄长的头上。
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若是罪名真得落实了,他们作为自己的兄弟,最后也会受到牵连?
可以想像,几乎走投无路,背负着巨大压力的夏侯楙,在面对某些大家族的示好时,他自然要紧紧地抓住,把它当成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至于太傅为什么会同意自己府上的商队出城前往关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他已经顾不上了。
就算是他知道有什么不对,他也没有拒绝的能力。
仿佛是为在给自己辩护,夏侯楙喃喃地说道:
“又不是我一定要派人去的,这么多的人家派人上门来问,我有什么办法?”
“你知道这些人家里头都有谁?就算我不应下,你道人家就没有办法了么?”
“便如那辛家,人家的祖籍可是在陇西……”
夏侯威看着夏侯楙一边抱着头痛哭,忽而又自言自语,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他本是不想接话。
没想到竟是听到对方提起了辛家,这让他心头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是开口问道:
“什么辛家?哪个辛家?”
“还有哪个辛家?自然是辛卫尉那个辛,就是和仲权一样,同为羊氏姻亲的辛家。”
羊祜娶了夏侯霸之女夏侯氏,羊祜的叔父羊耽娶了辛毗之女辛宪英。
虽说是叔侄两代人,但两家同为羊氏姻亲,确实不算是说错。
夏侯威听到这个话,脑门顿时就轰隆隆地响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陇西辛氏,陇西辛氏,泰山羊氏……”
他失魂落魄地坐下来,拿起酒壶,“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双眼迷茫,喃喃地重复着他在羊祜面前说过的话:
“好好的大魏,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十年前,大魏还是天下居中,称为中国,丝毫不为过。
然则不过区区十年,十年而已……
夏侯楙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哭声,挪过来搂住夏侯威,也不顾眼泪鼻涕是不是抹到了对方身上。
只听得他有些大着舌头说道:
“季权,认了吧,现在的大魏,已经不是原来的大魏了。你道那些大族,为什么这么着急派出商队去关中?”
夏侯楙呵呵两声,也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
“因为大魏的尚书令,已经出逃前去降了蜀国,就是那个河东裴氏,呵呵,这些世家……”
“连尚书令都主动降了蜀国,可想而知,大魏朝堂现在都成什么样了?除非,除非武皇帝再世,否则,就凭那个……”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夏侯威直接一个手刀砍在脖子上。
夏侯楙的身子,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盛夏的日头,火辣辣地照在大地上。
刚刚走出夏侯楙府门的夏侯威,却是觉得浑身冰冷。
看着远处的人来人往,听着更远处的喧闹,一切都是那么地歌舞升平,仿佛天下太平一般。
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魔幻。
再看向西边,那里明明晴空万里。
可是他却似乎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一头空中的怪兽,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洛阳。
夏侯威在这个时候,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助,什么叫势不可为。
他长叹了一口气,茫茫然地向着自己府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