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味来:“嗯?嗯!”
只见他有些失态地差点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叔子此言何意!”
羊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说起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据祜所知,当年镇东将军(即夏侯楙,陇右之战后被曹叡以镇东将军身份调去青徐)镇抚青徐时,曾在关东贩卖过蜀地的毛料锦锻。”
“前些日子,族里派人过来拜访镇东将军,说是前几年的毛料已破旧不堪,想要再买一批新的……”
听到这里,夏侯威再也忍不住了,霍然而起。
但见他身子竟是在微微颤抖,满面激愤之色,牙齿咬得格格响,偏偏满腔的情绪又发作不出来。
洛阳与关中恢复了商队往来的传闻,其实并不是什么小道消息。
因为夏侯威知道,派出商队前往关中的人,就有自己的从兄夏侯楙。
这些家族所派出去的商队,买卖肯定是要做的,但真要能提前探探路,估计也就是顺手的事。
都是以百年计的大族,谁还不知道谁?
夏侯威张了张嘴,最终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良久之后,他这才闭上眼,痛苦地坐回位置上,喃喃地说道:
“大魏,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人家,虽然代表不了所有的关东世家,但至少意味着有一部分人心,是在思变啊!
毕竟,世家是最善变的。
人心,已经散了啊!
看着夏侯威这般模样,羊祜叹了一口气,指出一个不少人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四外舅,这是因为,世道已经变了啊!如今的世道,早已不是武皇帝在时的世道了。”
事实上,即便强敌压境,但只要大魏君臣同心,就算以大魏现在的底子,也未必没有希望。
不信看看蜀国?
当年不过一州之地,两代君臣,犹能奋发图强,一句“兴复汉室,还于旧都”,凝聚了多少人心?
可惜的是,都到这种时候了,曹氏自己似乎还没想着要好好治理大魏的江山。
时局危难立幼主,江山不稳托膏梁。
这样的大魏,能给世人带来多少信心?
并不是说现在大魏已经没有了忠臣,相反,大魏仍有不少人,希望太傅能站出来,稳住大局。
但,你不能指望所有人一无反顾地继续给大魏当忠臣。
夏侯威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地看向羊祜:
“所以说,你们羊氏其实也没想着会站在太傅这一边?”
羊祜苦笑摇头:
“四外舅,我说过了,这些话,不过是祜私心所思,至于族中怎么想,非祜所能知晓。”
夏侯威步步紧逼:“那以你个人而言,是不看好大魏?”
“四外舅,祜又未出仕,看不看好大魏,重要么?与其想这些无关紧要之事,还不如想办法照顾好外姑。”
夏侯威长叹一声:“吾明白了。”
终于明白羊叔子为何不入仕了。
世家能冷眼看着两百年的后汉轰然倒下,大魏开国才几年?
还想指望他们一心要当大魏的忠臣?
甚至夏侯威都隐隐猜到,羊祜所说的福祸相倚,到底指的是什么。
自己二兄可能投了蜀虏,自己的从妹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蜀主。
小女儿听说已经由诸葛亮生前作媒,准备要嫁给冯贼。
换作别人家,莫说是那些人心思变的世家,就是不准备参与大魏朝堂之争的羊氏,恐怕暗地里做梦都要笑醒。
东边不亮西边亮,反正蜀魏相争,不管哪一国胜出,都不用担心家族没落。
可问题是——自己几兄弟,可是与蜀虏有杀父之仇啊!
就在夏侯威脸色阴晴不定,悲喜不能自已的时候,同在洛阳城内,原本大喜之日的司马师,心情还要比夏侯威恶劣得多。
原因很简单。
因为门外的迎宾之人高喊了一声:
“夏侯羽林监前来贺喜!”
原本正在饮酒为乐的宾客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居然一下子就站起来大半。
坐在靠门位置的,干脆直接就越过案几,快步走出门去,同时惊喜叫道:
“当真是夏侯郎君亲至耶?”
坐在里头,没有听清楚的宾客,看到前门发生骚动,也纷纷交耳打听。
待听清是夏侯玄亲自前来,有不少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不一会儿,原本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来。
只是一个观之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的年青男子,正缓步而入。
原本主动分成两边,正兴奋得面色潮红,相互谈论的人群,但凡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