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放有些不满地说道:
“如今倒好,非但迟迟不确定降人身份,还敢说冯贼不足为惧?简直荒唐!”
冯贼不足为惧?
难道大魏丢了陇右,丢了凉州,丢了关中,都是自己跑到蜀虏手里的吗?
“忽本而究末节,实不过短视之辈耳!”
孙资亦是不满:
“如此下去,大魏三代人打下的江山,怕不是要毁于彼之手中?到时大魏朝野不宁,被蜀虏趁隙而入,吾等老臣,所是无颜面对武皇帝啊!”
对于二人来说,大魏谁掌权并不重要——只要不是政敌就行——就算是大魏换了主人都不重要。
但他们两家继续享荣华富贵,那就很重要。
“吾听闻,那蜀虏降人还带来了蜀虏军中利器的打造之法,也不知是真是假。”
相比于曹爽等人这些从小就享受锦衣玉食,又从未上过战阵的二三代,孙刘二人历经四朝,所见所闻,不知强了多少。
再加上二人所在的中书省,又是专掌机要之事。
大魏屡败于蜀虏之手,从前方传过来的机密军报看,关于蜀虏重铠强弩等消息数不胜数。
就如太傅司马懿所言:“马蹬一物,虽是极简,但却可让蜀虏训练三年的骑卒,就可堪与大魏十年老兵相比。”
又如萧关一战,有军报称蜀虏发石,如巨雷降于城之上空,令守城将士胆裂而不敢战。
关中一战,司马懿轻易放弃长安,除了冯贼威胁其背,还因为传闻蜀虏手里有轻易砸碎城墙的攻城利器。
如今蜀虏逃人不管是不是杨仪,但他要是真能拿出这么多蜀虏军中的器具打造之法,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曹爽居然没有一点重视,实是如豚犬!
孙资目闪冷光:
“曹爽委实太过矣!只是如今许昌内外,皆为彼所控,台中三狗,屡有向中书省夺权之意,吾等眼下,怕是不可轻举妄动。”
刘放点了点头,说道:
“吾二人,非辅政之臣,确实不可与之相争。”
不说曹爽身为大将军,有辅政之权,又掌握着禁军。
就是单凭他这个姓,在大义上也足以压住二人。
能与辅政大臣相争者,自然只有辅政大臣。
二人没有多余的话,就已知对方的心意。
“这些日子以来,太傅次子司马子上(即司马昭),在许昌颇是活跃,屡次向吾府上送拜帖。”
刘放捋了捋胡须,缓缓地说道:
“他也算得是我们的侄辈,若总是这般把他拒之门外,怕是会有人说我们以大欺小。”
孙资点头:“正是,我府上也收到了几次他的拜帖。反正左右无事,有机会见一见他,也是可以的。”
刘放点头赞同:“也好。”
只是如今台中三狗对中书省盯得紧,若是贸然让司马昭登府——不管是刘府还是孙府——只怕会让曹爽起疑心。
“听说许昌最近新开了一家绝品居,乃是洛阳迁至许昌,味道非常不错。”
孙资闻刘放之言,仍是有些犹豫:
“听说那绝品居的主人,与清河公主关系不一般。”
刘放微微一笑:
“正是因为不一般,所以才要去那里。清河公主,不过一妇人耳,有甚见识?”
“当年为了泄一己私愤,不惜污蔑自家夫婿夏侯子林(即夏侯楙),欲致其死地。”
“可见此妇非但心肠狠毒,且自私之极,若是利用好了,反而能借她之手,暗通洛阳。”
孙资若有所思:
“听说清河公主派门客过来,就是想把公主府迁至许昌……”
刘放意味深长地说道:
“她想要把公主府迁至许昌,除了要让朝廷下旨,还得让洛阳的太傅同意才行啊!”
说句见不得人的话,洛阳那边的曹氏宗亲,其实就是太傅手上的人质。
人质想要离开洛阳,没有太傅的同意,可能么?
所以清河公主肯定也是有求于太傅的。
在这个时间点上,让她有机会联系太傅,只怕她高兴都来不及。
孙资有些仍是不放心:“就怕事后她会向曹昭伯告密。”
“事成之前,她离不开洛阳,所以她不敢;事成之后,她又脱不了干系。”刘放悠悠道,“她怎么告?”
以清河公主的狠毒自私,她怎么可能会不顾己身安危,主动向曹爽暴露自己?
刘放的算计还不止于此:
“吾听闻,曹昭伯私自把宫中数名先帝留下的才人带到自己府上,这个事情,也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吾等可要去见见太后,问问太后对此事的看法。”
“若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