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侯点点头,又看向不远处的胡骑,“那怎么和胡人在一起?”
妇人低下头,喃喃地说道:“我大父是被朝廷迁到居延泽屯垦的人家,后来朝廷大军撤走了。”
“我们没有办法回祖籍,只能遗落在居延泽,成了遗民……”
边疆之地成了胡地,汉家遗民能怎么办?
如今还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话,已经是心怀汉家地了。
“不过我的孩子是汉家子,真的,我给他取了一个汉家的名字……”
妇人抬起头,脸上满是乞求之色,“求求你!让我们过去吧,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到哪去?这里已经是大汉凉州刺史府的地界,一切都要听从刺史府的安排。”
“冯君侯早就知道有人要从弱水南下,所以早早派了我们在这里守着。”
斥侯遥指那些胡骑,“为什么他们还不下马?”
听到斥侯正式承认是冯郎君麾下,妇人大喜而泣,连忙对着那些人喊了起来。
冯郎君的名声很好用。
胡骑听了,终于开始迟疑地开始下马。
“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守着。剩下的,跟我把他们带回军中。”
这些斥侯,有胡有汉,但领头的是个汉人。
他吩咐了一番,然后带着这些南下的人,向后方的营地而去。
有了这些人带过来的消息,居延泽的情况很快就清晰起来。
去年冬日里,北边大漠比凉州的白灾还要严重得多。
刚一开春,大漠的许多部族就开始南迁到居延泽。
居延泽因为水草丰茂,土地肥沃,所以原本在这里生活的汉胡,日子还能过得去。
如今大批河西鲜卑的涌入,一开始就造成了摩擦。
再后来,直接就是部族之间的掠夺。
人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更别说是把劫掠刻在骨子里的胡人。
居延泽最后变成了屠宰场。
屠牛羊,也宰活人。
这个妇人嫁给了一个小部族的头目,在居延泽的这场混乱中,根本没有存活下来的资格。
所以只能是顺着弱水一路南下。
即便是这样,那些从大漠跟过来的胡人仍不愿意放过他们。
了解到居延泽的情况后,刘浑与秃发阗立面面相视。
所谓的居延泽胡人异动的真实情况,原来是这样?
“他们肯定还是要南下的,居延泽那点东西,没办法养他们一年。”
刘浑缓缓地说道,“现在的关键是,他们南下想要做什么?”
如果是投靠,那一切好说。
如果是死性不改,那就改一套说法。
但不管如何,军中加紧防备,那是必须的。
鲜卑胡人来得很快,比刘浑预料中的还要快。
两日后,大批胡骑就出现营地前方不远处。
胡人还派了使者到军中,告知刘浑,他们想要进入凉州,前去依附冯郎君,希望大军让开道路,给予放行。
“自从跟随君侯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胡人敢这么说话的了。”
刘浑气得笑了“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也是和他们一样,只是比他们提前进入凉州的胡人?”
此次前来防备西部鲜卑南下的,虽说有刺史府的新营,但秃发部精骑是主力,同是鲜卑人出身。
再说了,凉州以前的各方势力,军中本就是汉胡混杂。
所以对方误会新营是秃发部的依附也正常。
而且对方的语气也并不如刘浑所说的那样不堪。
但事情是比较出来的。
这些年来,从南乡到陇右,再到凉州,哪个胡人部族敢这么对冯君侯麾下这么说话?
更别说刘浑本就是以汉家度辽将军后代自居,当上了大汉归义侯,更是觉得自己名正言顺。
自是对汉胡之别看得比真正的汉人还要重。
“将军,那我们怎么办?以我看来,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气势正盛,怕是不听劝告。”
气势当然盛,毕竟才在居延泽屠戮一场。
“他们手里,当有不少从居延泽掠夺的汉家子民,先让他们交出来,以示诚意吧。”
刘浑淡淡地说道。
“要是他们不愿意呢?”
身为鲜卑人,秃发阗立比刘浑更了解同为西部鲜卑的心理。
想起当年他第一次与冯君侯见面的时候,可是坐在马上,手执马鞭,指着冯君侯说话呢。
“那他们就不是诚心过来投奔君侯,不过是想借此名义,进入凉州劫掠一番。”
刘浑冷笑道。
秃发阗立看了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张远一眼。
此行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