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前过,仍封韩公讳颓当为弓高侯,韩公讳婴为襄城侯,其恩之厚,重于天地。”
“后大汉七国之乱,先祖弓高侯为报汉恩,奋力杀贼,功冠诸将,以保汉室,也算是略能赎了一点当年韩家所犯之罪。”
冯永听到这里,不由地感叹一声,“原来如此,迷途知返,将功被过,亦善矣!”
韩龙听了,连忙站起来,行了一礼,感动道:“君侯此言,先祖若泉下有知,亦会谢君侯之言!”
“你继续说。”
冯永亲自替他倒了一碗水,温言道。
“诺。韩家尚有一支,乃是淮阴侯一脉,当年不愿南归,便留在了大漠。”
说到这里,韩龙叹息一声,“他们与我们不同,仇视大汉。故我们两脉,本曾合二为一,但最后却成了仇敌。”
冯永点头。
韩王信对不起大汉在先,被杀而无怨。
淮阴侯却是不一样,功高震主就算了,政治素养和军事能力还成反比。
军事能力有多高,政治素养就有多低。
和那魏老匹夫有得一拼。
最后身死族灭,除了被人主所忌,自身原因亦不可忽视。
“我们南支为赎先祖之罪,效力大汉,多立军功。北支却屡次鼓动北方蛮夷南下,与大汉相争。”
韩龙说到这里,脸上现出愤恨之色,“他们为报家仇,不惜挑起国恨。当年先祖封国旧地,赵,代等地,不知多少百姓之命,坠于涂炭。”
冯永皱起眉头,所谓赵代等地,其实就是现在并州、幽州等地,正是汉胡相争前线。
“幸大汉得天之佑,自孝武皇帝起,兵威降于大漠,胡人日见臣服,北支其志亦不能伸。“
“谁知王莽之乱时,中原大乱,北支暗通卢芳,又劝说胡人趁机南下,并割并州五郡,扶植卢芳为汉帝。”
“与猪狗何异耶!”冯永忍不住地骂了一声。
韩龙听到冯永这话,再次苦笑:“故我们南支亦骂之为与牲畜为伍,不配姓韩。”
“至匈奴式微,北支又改辅鲜卑胡王檀石槐,并帮其筹谋吞匈奴旧部,一统北方大漠。汉天子欲与檀石槐和亲,以保边境平安。”
“却是没想到被檀石槐一口拒绝,并不断南下劫掠汉郡,正是因为北支以匈奴与汉家和亲的教训劝说檀石槐之故。”
冯永听了,心里暗道,这韩家北支为了复仇,竟能做出这等事情,当真是泯灭人性。
他想到这里,又问道:“如今鲜卑四分五裂,吾闻唯轲比能其势最大,莫不成又是因为韩家北支之故?”
韩龙点头:“君侯所言甚是。轲比能屡次吞并漠南的小部族,不断壮大其势,欲仿檀石槐,正是有北支的谋划。”
“只是如今北方草原部落星散,故他们还暗中扶持鲜卑别部,以防万一。比如此次出兵的乞伏部,乃是从拓跋部分化而出,而拓跋部……”
韩龙话没说完,冯永就猛地站起身来,失声道:“拓跋部?拓跋力微?可是那个天女送子,无妇家无舅家的拓跋部?”
韩龙没想到冯永对拓跋部的反应这般大,当下就有些惊讶:“君侯亦知拓跋部耶?”
天女之后,代代做首领,最后统一北方,立国北魏。
你说我知不知道?
冯永的身子在哆嗦着。
韩家北支……
你们真够执着的!
冯永已经可以猜想到韩家北支最后的做法。
辅助别人几百年,最后都没能向大汉这个庞然大物复仇成功。
最后干脆再学老祖宗淮阴侯的招牌招式:暗渡陈仓。
天女给你送个儿子,吼不吼啊?
吼啊!
然而还没等他们自己的势力成长起来,汉家却已经等不到他们来复仇了,蜀汉被邓艾一招黑虎掏心,轰然倒下。
汉家没了,所以韩家北支自然就可以履行诺言,重回中原。
而且他们已经掌握了一定势力,野心也会跟着膨胀,打算在仇人的坟墓上建国。
为什么要从北方的平城迁都洛阳?
为什么要改官制,变成汉家制度?
为什么最后逼着满朝上下都要改成汉姓?
甚至为了汉化,连太子都要处死,让一大批鲜卑贵族陪葬……
想着北魏取得天下后,皇室为了汉化的种种措施,简直给人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冯永想着历史书那一幅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大臣跪在马前的插图,有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