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澈气急了。
开口便是什么都顾不得,也顾不得带脑子多想想了。
他甚至没想过,皇权至上的地方,摄政王就算是能开口拒绝一次,难不成还能拒绝千次百次?
古往今来,功高盖主的下场,就只有死。从古至今,就算是皇帝,喜欢谁也没有说一定能够娶到手的。
没有谁能够有绝对的权利对任何事情说“不”。
做不到今日事今日毕,就是不够杀伐果断。在情爱里看不穿女子的小心思跟悲喜,迎合不住女子的心,再厉害的人都是蠢。
所谓的下贱跌份,就只是因为要做一个一劳永逸的局。
“我家主子,难道不难吗?是他想这样的吗?”段一忍不住,开了口。
他身为下属的,自然是不应该插这个嘴。
可是对方说得那样难听,把九爷所做的一切都否定。
他跟在九爷身边,九爷这几日怎么熬的,怎么忍着厌去布局周璇,他都看在了眼里。
若不是因为六小姐怀孕禁不起耽误,九爷何至于“下贱跌份”。
往年武宗帝送女人来,九爷都是直接扔在前院放着,最后在解决了的!
云江澈目光有些厉色,猛地看向了段一。
段一自知有错,只朝着九爷下跪:“属下不应该插嘴,这就自己去领两百棍。”
打一百就是顶天了的责任,段一要让云江澈看见他们这些人是怎么做事的。
看着段一下去,云江澈的火气也没有消:“九爷,当初是你苦谋了我家妹妹的!”
霍慎之并未跟他较真动气,只平静地问云江澈:“那你觉得本王现在应该如何?”
云江澈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直接去把武宗帝杀了自己做皇帝?要是这么容易,谁都能做皇帝了。
直接把大魏公主杀了弄死?那下一个“大魏公主”呢?
让九爷不做王爷了,带着小六走?那些依靠九爷的人怎么办?
云江澈知道自己不是九爷,他们之间面对的东西不一样。
他的火气掉下来,觉得有些悲哀:“不记得了就不记得了,没了情爱有责任也行,身为男人我也知道,责任比爱更可靠更牢固。”
云江澈寻了个地方坐下,眼底有些许难过:“我知道,登天之路,步步维艰。你苦心经营所有,也顾得上姒儿。对比你给姒儿的,姒儿给你的,那真是微不足道。对比你给云家的,云家给你的,也是微不足道。”
“可是九爷,我先前才去劝过我妹妹,她才想通跟你好好重头开始,不再计较婚姻之中谁高谁低,转头,就多了个大魏公主。楚王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还带着她看到了那些。”
霍慎之未曾出言打断,只静默着看着云江澈。
“她怀孕了啊!”云江澈扶额,似乎想到了往事:“我曾见到过我母亲因为生小六差一点死了。后两年,本来还有个小七的,也是个女孩子,后院那些小妾得不到我爹的宠幸就作妖,闹得我母亲难产,我爹决心保了大,小七死了……”
说到这里,云江澈自己也觉得难受得紧,略有些烦躁,抱怨似的开口:“女子生儿育女是走关门关,不少女子都折在了上面。我娘爱我爹,愿意给他生儿育女。姒儿爱你,那样的身子,都愿意跟你生儿育女。可……万一我的妹妹……就因为这样,没了呢?怀孕的女子,气不得的。”
他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哽咽。
霍慎之知晓,云家这么多儿郎,就只有云江澈跟云姒情重。
先前也是云江澈第一个放心不下云姒,哪怕是云姒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他也赶来大周看云姒。
甚至于云姒的花销,都是云江澈偷偷给的,没让任何人知晓。
只是最后,还填了楚王府的窟窿。
“她发了疯一样到大周给个贱妾做血袋子的事情,我每每想起来都还会心疼,每每都要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孩子有什么影响。我现在看见楚王,依旧想要弄死他,狠狠地弄死他!不管什么对什么错,姒儿只要没害过人,我就向着我的家人,向着她。”
“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也不曾跟我抱怨,是我听了那个大魏公主叫你‘九哥哥’,还显摆你给她的手链,我生气。姒儿喜欢珍珠,她可能以为那是给她的,没想到,在大魏公主手上看到了。九爷,今日我说话没过脑子,得罪了。”
霍慎之看着云江澈起身,凉薄的眼底沉静得像一潭波澜不起的湖面:“回去吧。”
云江澈自知失态,可是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九爷,不管你有什么局,希望当真像你说的那样一劳永逸,以后再也不要有下一个上门的女人了。当初是我第一个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如今是我第一个去劝她走下台阶好好跟你的。若是她有个什么,我最恨的,只能是我自己当初不够坚决阻拦你们了!”
出了书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