耘若是认了,她也是阶下囚了。
胡玉蝶忍不住痛哭,以为自己脱离苦海了,可以跟母亲相认,最不济,让母亲给她买一个庄子,靠着花用不尽的银子,也能在里头平安富贵的度过一生。
可现在,胡家倒了,不光她没有银子花了,连亲娘都成了阶下囚。
“那你还要去跟你母亲相认吗?”
何妙菱忍不住问。
胡玉蝶满心复杂,那是她娘啊:“我,我能去吗?”
何妙菱想了想,按着胡玉蝶的说法,胡二夫人是胡家最与世无争的夫人,跟她爹感情也不好,她爹小妾一大堆,她庶出姐妹也多的很。
就因为她娘被排挤,软弱,胡玉珠才敢跟她动了手,把她给卖了。
“你想去的话,我陪你。”她说。
胡玉蝶滚出眼泪来:“谢谢你。”
说好了,要带着胡玉蝶去找胡二夫人,不,现在的袁氏了。
何妙菱让人打听清楚了,现在袁氏在什么地方,便带着胡玉蝶去了。
现在京郊外头的路,大多数都已经修成了水泥路,马车的速度也跟着提高了好几倍,甚至在上头疾驰,也不觉得颠簸。
胡家的罪妇们,以房头为单位都分散了。
袁氏和她庶出的女儿,和两个儿媳妇,都被分配到这个种植园干活。
秋后老虎还很厉害,马车行驶在绿油油玉米地中间的路上,稍微有些炎热。
不知马车行驶了多久,外头骑马的侍卫回道:“小姐,已经到了,那边就是袁氏。”
胡玉蝶倏地眼睛一亮,看向了何妙菱。
何妙菱便带着胡玉蝶走了出来。
这条路地势比较高,旁边的玉米地里,半人高的玉米苗铺散开来,一望无际,经过朝廷土地整合以后,基本秋后的粮食都被制定是种植玉米这种作物。
玉米这种农作物易储存,产量高,经过何妙菱研究的农药加持以后,病虫害更是减少了一大半,这都是在为朝廷征战的粮仓做准备。
就这这样庞大的玉米地里,散落着许多人在里头劳作。
“我娘呢,她们在这里干什么?”胡玉蝶不懂这个,忍不住问道。
“在拔草,上农家肥。”何妙菱说。
胡玉蝶呆了呆,农家肥是什么,她在农庄里头干了些力所能及的活,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最脏的东西,气味儿能把人熏死。
可怜她娘养尊处优那么多年,现在干这种胡家的粗使婆子都不干的活,胡玉蝶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侍卫已经叫了监工来,把一个抱着蓝粗布头巾的妇人叫了过来。
那妇人累的要命,踉踉跄跄地从坡上爬上来,双手因为拔草,沾满了草汁,指甲里满是泥土,她抬起头来,正想看到底是谁叫她。
她忽然就愣住了。
胡玉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农家妇人,这才过了几天,她娘的脸都黑了好多,眼角满是皱纹,弓着背,老了十来岁不止。
“你,你是谁?”袁氏攥紧拳头,忍下心头的震惊,面色努力变得平静起来。
“你找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我现在是罪妇,要做工,要赎罪,没工夫在这里说话。”
听她这么说,何妙菱就知道了,袁氏是个聪明人,看着自己女儿胡玉蝶穿戴还算整齐干净,气色不错,再结合一下自己阶下囚的处境,她当机立断的选择,不承认这个女儿。
“娘。”胡玉蝶就是当初在胡家天真,在花船上过了近五年之后,也听出了她娘话里的提醒。
她努力忍住眼泪,娘能好好地活着,只是在这里干点活,已经是万幸了。
袁氏脸色大变:“我女儿早已经死了,我没有女儿,姑娘你不要乱说话。”
“娘,我……”胡玉蝶急的拉她的手。
袁氏愤怒地推开她,还要说什么。
侍卫说道:“够了,我们家小姐知道她是胡玉蝶,知道她是你女儿,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有话快点说。”
袁氏这才愣住了,震惊地看着何妙菱。
她是什么意思。
胡玉蝶看着不远处的玉米地里,有人直起腰看过来,是自己的大嫂,看着她,也一脸惊讶,可她不敢出声。
“到这边说话吧。”何妙菱说。
因为两人现在都是犯人,是不可能单独一起说话的,何妙菱体谅期间,她自己站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娘,何姑娘是个好人,是她救得我,要不是她,就要死在那个地方了。”胡玉蝶流着泪,对袁氏说了自己失踪以后的遭遇:“娘,你,你怎么没叫人去找我?”
袁氏目光有些躲闪,索性低着头,就盯着地面:“我说了,要派人去找你,可你爹不肯,但凡我提起去找你,他就要对我动手,我说了,找胡玉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