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奇怪,她张张嘴发出几个音节,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她茫然地看向四周,还是那片竹林,大雨滂沱而下,竹林深处黑影重重。
她又低头看向自己,竟发现自己一身月白锦衣,胸口有一道血痕被雨水晕开,看得出是被人刺伤的,伤口倒是不算深。
紧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不再是白皙柔软的纤纤玉指,而是一双骨节分明,纤长有力的大手。同时她也注意到,自己的身量似乎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那双腿比她原本的腿长了不止半点。
“你做了什么!”一道带着惊怒的女声骤然想起。
逍遥抬头望去泪眼模糊中,她隔着雨幕看到了那个被她拍飞的女子。
女子一袭浅蓝素色劲装,软软地坐在地上站不起来,显然是刚刚被她那一掌打出了内伤。女子小脸苍白,满是震惊和愤怒,在这电闪雷鸣的雨夜中甚至有些狰狞,她已狼狈至此,却依旧难掩那倾城倾国的绝色姿容。
逍遥目瞪口呆,那不是欧蝉枝吗!
她一时间都忘了疼,擦擦糊在眼睛上的泪,不可置信地看着“欧蝉枝”,又看了看自己,反复几次后,她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消瘦脸庞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换……换魂了?
逍遥震惊之余想到自己重生一事,想到村长老头呼风唤雨,又觉得这没什么好惊讶了。世间万事万物,有太多令人捉摸不透的,她只能顾得眼下。
思及此,她沉下心略一感知,发现这具身躯内力充盈且真气醇厚,能拥有这等实力,说是修炼了六七十年都算少了,完全不似她那般真气稀薄。
这种体质的人本该健硕无比,可她却感觉得到自己手脚无力,胸闷气短。
她沉下心,抬起三指按住手腕,片刻后才摸到那微弱的脉搏。
果然,中毒了,不止一种。
其中有她刚刚下的毒,那是自制出的可以封堵督脉、致人昏迷的毒,还有她前些日子种下的子母蛊,原来阙从洲竟不是将它们遮掩,而是以强劲的内力封进了体内。
还有一种毒……是她只在书上见过,连名字都没有的奇毒。
这具身体本来真气浑厚,当是高手才有,却因那个奇毒“侵蚀”,常年气血不宁,并且真气也始终无法归于丹田,这不但导致其体弱不能练武,还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而现在丹田疼痛难忍,是因为自己刚刚不知情况,运功打出了那一掌。
也是那一掌,好险让自己被真气反冲心脉,一命呜呼。
逍遥点下周身几道大穴,暂且让流窜的真气微微平息,丹田的灼痛也稍稍缓解。
这一霎那间,她想通了很多。
难怪阙从洲总是一副病弱忧郁之相,正是因为他身中奇毒,导致他真气窜行整日疼痛,也是因此,他手脚发软无法用剑。
石亭中,那些砍断石柱的剑痕源自缥缈宫宫主徐离月,另外那几道以左手使出的浅浅剑痕,是阙从洲夺剑后和徐离月对打砍出的。
可又为什么,他能使出浮生掌?为何有那般绝俗的轻功?为何他能一掌将班星头骨拍裂?
疑问太多了,让逍遥烦躁不已,她连忙摇头摒除杂念。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
她站起身,眸光紧紧锁住对面的“自己”。
女孩眉头微蹙着,已经压下了那股子愤怒,神情冷冽漠然。她从不知道自己冷脸时,是如此的拒人千里之外,令人心中发寒。
这个表情是阙从洲常有的。
现在在她身体里的灵魂,是那个男人没错了。
她捡起地上的断剑一步步走向阙从洲,这一幕和其眼熟,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调换了身份,相同的是她杀意依旧。
逍遥举起软剑,手却忽然止不住地颤抖。
眼前的人倚着翠竹靠坐,不惧反笑,是她的身子,欧蝉枝的面容,阙从洲的灵魂……
这个人到底该是谁?
“你确定你杀的是我?”女孩开口了,明明声线娇俏,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逍遥不敢确定,她不知道杀了面前的人会有什么后果,换魂之事太过匪夷所思。
大雨如雾遮在眼前,让她分不清她要杀的是阙从洲,还是她自己。
如果这一剑砍下,砍死的将会是我的肉–体,还是他的灵魂?是会让我们再次换魂,还是他最终以“欧蝉枝”的身份死去?
没错,欧蝉枝的身份,逍遥一直伪装成“欧蝉枝”,这世间除了蝶衣和杀了欧蝉枝的祝无忧,没人知道欧蝉枝已经死了,更没人知道她逍遥的存在……
假如她杀死面前的人,阙从洲的灵魂就此死去,那她的灵魂何去何从?她以后就要成为“阙从洲”了吗?
所有的一切逍遥都不敢确定,但是……她想赌。
阙从洲的实力深不可测,只需解了那奇毒,他便再无所顾忌。
现在阙从洲的灵魂附在她的体内,武功弱得不能再弱,这正是杀了他的好时机,错过这一次,让他找到办法回到原本的身体中,她就再难动手了。
想到三个月后村子即将面临的危机,想到自己惨死的模样,逍遥握紧了手中的断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