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
队伍里响起一声悠长的号角,远处望台上的一面小旗磨动起来,隐隐传来一声呼应的号音,紧接着两扇营门缓缓开启……这一切,不仅让从未见识过真正百战精锐的杜大虫们看得咂舌不已,已跟随罗世藩行军几天,早已熟悉了如此场景的几名巡抚标营军官也是每见一次便感叹一次。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起行军几天了,让几名抚标军官惊惧不已的还不是他们的一切行动处处都体现了训练有素,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支六百多人的战兵营并非原班建制,而是从三个营随便拉出来的六个步队临时拼凑而成!一个百人队,三下五除二地把泊在大宁河里的走私船拿下,看他们操舟的架势,该本就是水营里的好手!另两个步队,好像领头的叫贾六子(标营的军官们也不识字,不晓得此“遛”非彼“六”),领着几个腰里盘着绳索的家伙众目睽睽之下攀上半山,不一刻,余者攀拽着绳子全消失在茂密的林间,任你瞪大眼睛在那片区域仔细搜索也辨不出啥子异样、山顶上来路的视野死角还立起棵通报消息的假树……这些手段简直让人大开眼界!今天堵路的这三个步队更是不一般。单个儿的看,都是兵,除了精壮些也没啥异样(当然,满身的铁甲让几位看了口水直流),但列好队便显出特别之处:站在他们中间,你全身的汗毛会不自觉的乍起,浑身上下像爬满了小虫,胸口像被堵了块石头般憋闷,哪里都不自在!军官们都知道,这便是所谓的“杀气”,只有杀敌无算的百战精锐才能给人带来这种无形的压迫感!
明明来自三支互不统属的战兵营,却配合得如此默契,真动起手……好吧,别说跟他们打,即便是跟随军的一千五百名保障辅兵打,自己那引以为豪傲视川鄂的抚标也肯定不是对手!尤其让几位惊诧不已的,听辅兵们交谈的只言片语,竟有不少是亲手射杀过人的!别说杀人,伤过人的家伙在抚标营里一个个都趾高气扬高人一等,下巴翘到天上……在这里,竟只有任劳任怨地挑水劈柴的份儿!
不约而同地,各位军官再次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倘哪天抚尊大人脑子搭错了筋非要跟他们开战,自己豁出去拼着被大板子拍断了腿,拼死也要拦住大人的念头——跟这样的军队作战,那不叫打仗,叫送死!
进了中军指挥帐,罗咏昊为杜大虫引见了几位随行的抚标军官,双方自是互道一声“不打不相识”虚情假意地客套一番。捆得粽子一样的船老大和两名探路的也被“请”了进来,罗世藩与杜大虫分别交代了几句,自有人领开,走私船再次回到杜大虫手里。标营的营官,参将衔的游击戴山招手唤来名千总:“杜兄弟,这位是末将手下的马兵千总费大力,跟你的船走吧,有抚标的腰牌,这一路没哪个敢拦,会便当些。”
杜大虫当然明白,戴将军嘴里的“末将”分明是说给罗军师听的,自己一个私盐贩子小头目,哪里敢托大,一躬到地地千恩万谢。
罗世藩道:“杜大哥,你那两万斤盐巴也一并送到船上吧。盛情心领,正好凑个整数。你莫推辞,小弟知道,这一路每处都已定好了数量,短缺了谁家的都不合适。”
被一连串意外彻底砸蒙了脑壳的杜大虫还待分辨,罗世藩不容置疑地一摆手:“杜大哥是响当当的汉子,莫要做小儿女般样。实不相瞒,小弟也有相求之处,杜大哥若是一味坚拒,在下便无法开口了。”
杜大虫纳了闷:简敬能显然已跟你们串通一气了,还有啥子事用得着来找咱们贩私盐的杜家?但人家里里外外都已经给足了面子里子,只得拱手道:“全听罗军师、戴将军吩咐,小人莫敢不从。”
罗世藩郑重其事道:“小弟要求见杜员外,还请杜大哥引见。”
杜大虫明白了:罗军师要见大爸,一定是为了啥子了不得的大事情。人家说要自己引见,便绝不会有什么恶意——大爸是大宁明面上的人躲不开,这般实力,若是真有啥子歹意,直接开过去就是了!当下应道:“小人理会得。小人这便为军师大人带路。”
罗世藩笑道:“有劳杜大哥了。”
看出杜大虫终究还是有些疑问,罗世藩又补了一句:“杜大哥放心,小弟找杜员外是好事。杜大哥若是方便,小弟想问一句,贵门每年能出多少盐巴?”
怎么?杜大虫闻言心里一动,谨慎地回道:“小人不怎么知道详细账目。估计大几十万、百来万斤该是有的。”
罗世藩一皱眉:“这么少?”
杜大虫心道,老子当然是少说些,谁知你们打得啥子主意。不过,看罗军师的神色不像装出来的,于是试探着问道:“军师大人,贵军需要多少盐巴?”
罗世藩摇头道:“敝军不缺盐巴。我家大帅想和杜员外合作些生意。百万斤盐巴确是太少了些。”
杜大虫追问道:“军师大人想要多少?大爸那里该会有些办法的噻。”
罗世藩看着杜大虫的眼睛缓缓道:“五千万斤。”
脑袋里“轰”的一声,杜大虫被惊呆了,耳中只听罗世藩补充道:“第一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