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没有提醒儿子,两位姑娘是花仙子转世,她已经不介意二人的出身了,只是心里还有一些顾虑,不晓得她们前世钟情的贾宝玉是什么人。
贾宝玉是不是谪仙人?他后来去了哪里?等到天地融合之时,会不会再回来?万一回归的话,会不会引起二女变卦?
按理说,太虚幻境的神瑛侍者,本属于仙人,降世以后,道成肉身,取名贾宝玉,最后出家当了和尚,仙人改投佛门。既然成了佛,就该斩断尘缘,不会再回来了。
然而按照老祖陆丞的说法,什么神啊,仙啊,佛啊,都是人!他们的心性不见得比凡人高多少,那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杀人如麻,蛇蝎心肠的家伙比比皆是!千万别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因此,楚雨的心里不能不担心。
她曾经就此时请教过老夫人蒋秋芸。
蒋秋芸淡淡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惧哉。”意思是说,我陆家也有高手,敢于横刀立马,面对外界众多仙人的冲击,也不在乎多一个神瑛侍者!
话是这么说,但楚雨不敢掉以轻心,又去叨扰老祖陆一灯。
这一日,七月十五,陆一灯来到梧桐山庄。
恰好林幽芙和薛宁丹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他对二女道:“两个丫头,过来说话。”
二女出入梧桐山庄十年,此前见过陆一灯,听见呼唤,赶紧上前问好:“老祖,您来了,请入内喝茶。”
陆一灯道:“好,有没有新送来的仙茶?”
“有一包新品种的仙茶,伯伯和伯母前日喝过,赞不绝口。”
“给我弄一壶。”
“好嘞。”
薛宁丹手脚麻利的去泡茶。
陆一灯望着林幽芙,微笑道:“丫头,听说你喜欢看红楼梦?”
林幽芙答道:“说不上喜欢,只是觉得看这部书,能开拓我的神识。”
“那你知道男主角是渣男不?”
“渣男?我只看见他对黛玉的真情,没看见渣男啊。”
“按照书里的描述,他的男主人设一直和薛蟠、贾琏之流区分,但你看他做的那些事,和秦钟恋爱、与袭人上床,前脚奚落完宝钗,紧跟着就去调戏金钏儿,在金钏儿因他被打骂的时候,还跑去关心龄官,是不是被雨淋着了。
金钏儿之死,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先是拨人家耳朵上的坠子,接着又往人家嘴里塞香雪润金丹,然后拉手往前蹭,动手动脚的,还直言要讨了金钏儿和他在一起。
没想到他俩的话,被王夫人听了个一字不落,这王夫人不打自己的儿子,劈手对着金钏就是一巴掌,还骂人家是下作的小娼妇,教坏了她的宝贝儿子。
在金钏儿因他而受侮辱的时候,宝玉呢,“早一溜烟去了”,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替金钏儿说,任凭他那个心狠手辣的娘作践花朵一样的金钏儿,这不是渣男是什么!”
林幽芙闻言,轻轻点头:“老祖您说的是。”
这时候,薛宁丹端过来仙茶,给陆一灯倒了一杯,双手端着呈上来。
陆一灯喝了一口茶,又道:“再说晴雯,被王夫人病中赶出去,吩咐“只许把他贴身衣服撂出去,余者好衣服留下,给好丫头们穿。”
此刻宝玉在干什么呢,“虽心下恨不能一死,但王夫人盛怒之际,自不敢多言一句,多动一步,一直跟送王夫人到沁芳亭。”他不敢替晴雯辩驳一句,直到晴雯病死,只是偷偷出去看望了一次,反而在晴雯死后,悲悲戚戚的作了一篇《芙蓉女儿诔》。
宝玉在外游荡优伶,表赠私物,在家荒疏学业,淫辱母婢,花天酒地,玩物丧志,不思进取,每日流连于脂粉之中,荒唐无稽,将大观园当做了一个梦幻的女儿国,只想着每天赏莹逗燕,留恋于温柔乡,徘徊于石榴裙,恨不得天下的女人都只为他哭,为他笑……”
二女静静的坐着,聆听老祖教诲,心里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为啥讲这些东西。
时代在进步,她们也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新人类,不是古代的弱女子了。
陆一灯又道:“如果说贾宝玉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也倒罢了。假如他是天上下凡的仙人,再来做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是不是让人觉得恶心?”
二女禁不住用力点头:“是。搁现代社会,对于这样的男人,有多远躲多远。除非贪恋他家的财富,才会跟他在一起。”
陆一灯很是欣慰:“不错,都是明白事理的好姑娘,听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薛宁丹问:“老祖,您为什么这么说?您以为我们喜欢贾宝玉那样的男人?老实说,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听见这个名字就觉得恶心!叫什么不好,偏偏叫宝玉!哪有正经男人叫宝玉的?”
林幽芙道:“我原本有几分喜欢的,今日听了老祖的教诲,才认识到他是怎样的人。老祖,您说天上有太虚幻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