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不怀疑,这人在离开花家村前,绝对不会再开口吐出一个字。 不管别人怎么看之,仍按自己平素一套自得焉。该说不说,对于封直这一点的“嚣张”,她还是颇为欣赏的。 不过欣赏归欣赏,姜桐可没忘记自己沦落到此之因,她与封直之间,这个“仇”,势必结下! 待姜桐再望向封直之时,只见他大手一挥,将这些谩骂通通丢在了后面,极为大度般,从容不迫地走向幽深夜色中。 封直确实不曾放于心上,因为蓦然地从姜桐口中听到这般正经之言让他有些不解。明明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却不仅没有奚落,没有嘲笑,话下甚至还带有一丝劝慰之意…… 这女子性情真是琢磨不透。 “待到村民情绪平稳,恢复理智之时,就晓得了到底谁是恶匪,谁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姜桐悠悠地跟上封直步伐,自言自语间亦是一身之潇洒。 封直听到身后传来的近声,眼皮子轻抬,似有异光闪动。 自助者天助,自弃者天弃,救命恩人?他不认为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主子已然洒脱离场,余下愤愤忠仆也不好再留下。识冬快速调整好心态,剩下识秋一人犹然沉浸不甘中。 暗中村民见“恶人”动身起步,以为大限将至,说不害怕是假的,一时间皆不敢妄动,就连骂声也小了许多。 姜桐拉长了目光往屋舍后方投去,中间尚且隔着一片草丛,林荫婆娑,借着附近火光,她只看得见一团团瑟瑟发抖的影子,不知是树影还是人身。 两腿随着远去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屋舍方向走了几步,可就是这小小举动,惹得暗中人声突然惊惶大叫,小儿之声啼哭不止。 姜桐连连后退,不敢逾越半步。 她这个“女土匪”有这么可怕?姜桐郁闷地摸了摸脸,气馁低下头。 不怪村民有此反应,姜桐若能看到自己现下模样,便不会觉得奇怪。 在此夜黑风高下的她,一袭素衣,长发轻飘,裳边斑斑血迹飞起,再瞧她一副蓬头垢面之样,其实不像“女土匪”,远远见之,倒有几分“索命女鬼”之味。 鬼神之说由来已久,这一观念从祖祖辈辈开始就已经深深地根植于心。天家权贵不用说,单对平头百姓而言,那可是尤为信之。 而于远离朝野喧嚣的花家村,又是这么一群身处深山中的质朴村民,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村民可能不怕死,但对这种“玄乎之物”绝对心存敬畏之。 青壮大汉抱紧了怀中幼子,有点后悔自己的多嘴,佝偻老儿撑开老眼,手持木拐挡在众人面前。 奈何一村之人全部被下药关起,徒手无力,也就能动动嘴皮子,遇上危险大概只能任人宰割之。 一想到此,众人皆是悲从心来。他们花家村地远偏僻,也不是什么富足大村子,打家劫舍这种,何至于被匪盗看上?再看村民,有些时候姑且刁了些,可人嘛,相处起来总少不了摩擦争执。再平淡的静水也有起伏之时,大家一向如此,其中亦有一番晏然自若。 但就是这安稳的日子,竟被一群穷凶恶匪一脚踹破!端了老家不说,连性命都被人轻松拿捏住。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昨夜来了一波自相残杀,白日亮起又卷土重来。以为能被放出去,结果还是被关押住,大起大落间,看似是恶匪争斗,实则是拿他们当靶子反复煎磨。好不容易熬到入夜松口气,凭空间忽而飘来了几道“凶残恶鬼”。 手段残忍,冷血无情。黑白交错,形似无常。 濒临崩溃的村民早已失去判断,现下真的分不清这几道身影是人还是鬼。 黑暗之中原就容易助长不安之绪,这些村民现如同惊弓之鸟,受不得一点刺激。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对待眼下的花家村村民,或许,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姜桐缄口不言,跟着前人之路亦步亦趋。聪慧如她,知晓前路取舍,亦知当下所为。 暂时将村民留在这里没有坏处,一劳而久逸,只有将恶匪一并解决,花家村连同沣县在内的百姓才能获得安生。至于安抚受伤村民,那便是沣县县令之职了。 抱着同样想法的封直急不可耐地前往李家庄,爬山涉水,一路险象环生,当然,这只是对姜桐一人而言。 而在终于临近李家庄之时,封直居然作出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决定。 “娘子请放心,这一次,绝不会再生意外!”两把大刀横插地面,识冬斩钉截铁地说道。 姜桐哂笑不言,看着从恶匪身边顺来的利器被识冬安插在围成一圈,十分配合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