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尚也有理。” 姜桐主动接过声,面上思索两息,似乎对识秋之言颇为赞同,然两道舒眉刚展开紧接着便蹙了起来。 “不过……恶匪的打算本就是通过此间进入李家庄内,对于这所行之路自然是希求越短越好。既已被迫出来,那自当要选个最短之径。” “东南山林绵长,从山道而行极容易陷入某处密林之中。若是按原本定下之路,那这落下之点远不如在祠堂后边的老槐树来得近。”此前立在老槐树周围的一排排萧萧高树,姜桐可没忘记。 “你再看,东南之向的山体之所以稳健,正是因为底下群林繁密结实,它们棵棵相连,深深地扎根于壤下,茁壮强盛,一同阻止了山石陷落的危机,同时也在外层构起了一道‘林壁’,外界之物很难插进去。” 识秋撤下傲慢高眉,两眼听得懵懵胡乱转。从生长环境之异而言,比起高耸连绵的群山,他还是觉得一望无边的黄沙最为深刻。 姜桐侧身,指向破舍处道:“此间近靠南山,从我们之前钻过的地下坑道来看,距李家庄有多近也不必我再多说了。” “至于选在此处……确实危险。”摆在眼前的泥石不容作假,破舍若能挖开,他们也不用煞费苦心寻那所谓的“半截秘道”了。 识秋提出的这一点,姜桐现下无法释明,因为她自己心有存疑,还未得解。得不到合理之因,两人不约而同地埋头凝思。 “细观这方破舍,不偏不倚,其实恰处正南之中。”识冬忽而出声,将二人的目光再次牵到了破舍处。 “按照原先山体不稳的程度,西南山石最多是涌向另一边的出口,极少会砸落到破舍上来。但天不随人愿,暴雨袭来,加剧山体滑坡,这才有了破舍被砸之象。” “所以……恶匪也没想到破舍会被山石砸陷?”理清了识冬的言下之意,姜桐顺着话问道。 柔声有力,一如往昔。听在识冬耳朵,却误以为自己猜测得到认可,重重一点头后,接着自信道: “而且,便是破舍被砸中,也只在地面占了个底边边。地下弯弯绕绕的,这一头毁了,绝对伤不到另一边。恶匪依旧可从老槐树下钻过,若是发现坑道塌陷,依他钻路之能,还是能够出来。” 破舍周围的坑道被埋,这一点难住了他们,但绝对难不倒这挖道之人,所以不管破舍有没有被砸,对其造不成多大影响。 识冬信心十足,早在开口之前,她已将此事推演过两遍。一时的懦懦沉默,只不过是她冥思苦想的伪面,甩掉那些个杂念,这一回,一定要赶在姜娘子点明前弄清真相! “娘子……奴婢说得可对?”识冬快速眨巴着眼睛,素日木然的大眼竟溢出了一丝激动之意,分外灵动。 姜桐可不好“辜负”了这份信任,对着凑上来的“殷殷”目光,拉下了凝滞的脖颈。 识冬如释重负似的松了一口气,被利用生出的几许难过也被一扫而空,对面前女子叹服之心可谓是再进一层。在如此短时间内,将所有事情顺理清楚,这等谨慎之心,何其敏锐细致。识冬毫不怀疑,若是天空飘下一根羽毛恐怕都逃不过姜娘子的一顿刨根究底。 耳闻目睹了整件事的识秋亦然服气,只是高傲之心让他除了自家少主外不愿向任何人低头,不想再自讨没趣,遂便赶去了封直身边。 姜桐的心思仍旧放在破舍处:“于险处求生谋道,这人胆子确实够大。”倘若坑道再出了点偏差,那这“地下功夫”就是白费一番了。 “胆子不大,又怎敢惹上少主。”谈及到恶匪,识冬带有几分咬牙切齿,如同识秋之前模样。 姜桐颔首应付了两声,对于识冬识秋将封直“奉若如神,不可侵犯”的这种心态不以为意。先且撇下那双森然的眼眸,单就那副整天高高挂起的清傲眉梢,目空一切,任谁看了都会想打上两巴掌吧! 青黑劲衣随步风摆动起来,远远地飘到了姜桐眼中。 封直一头扎进了西北黑岩之中,不管不顾,口中不挑刺,眼下不催人,就连赶去的识秋也被他扔在了后边。孤身一人,独自前寻,望其背影颇有股子悲壮之味。 姜桐连忙移开眼,赶走了这莫名念头。她真是摸不准此人脾性,只觉现下的封直,不,是出了坑道后的封直……实在怪异得紧! 对于识冬所说之言,听则,有几分道理,可她仍有几分存疑。没有反驳之因,一是不愿打击识冬信心,二是此事与那“半截秘道”之处扯不上,当下没必要为此争论。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点小异常,远没有封直留下的古怪来得强。 封直不傻,这一点姜桐早已领教过。 所以在破舍被砸,坑道被埋后,她才会试探地问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