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桐调头恳求:“他若不肯离去,封公子不若先将他唤进来,弄清这其中缘由后,再动手也不迟。” 以她昨日之见,此人心性良善,必不是如同伍老三那般的奸诈小人。居心不良……她是不太相信的。且论此下数谁居心不良,封直当位其一。 姜桐心下一阵腹诽,面上却然诚恳模样。 封直移开了目光,避而不闻。下颌浅浅抬起,一副事不关己疏离之态。但对面凑近来的凝视目光却不肯放开半点。 两眉生蹙,疾首难安。形若拂柳,苍弱欲坠。似乎又见那一日,崖边上飘摇零落的身影。挥之不散,破之不开。越是想要忘记,便是愈发深刻。 “就只一次,姜娘子最好别再生事。”在此府内,量她也生不出何意外。封直拧眉,还是松了声。 “多谢封公子,举手之恩不言报。”意外之言,姜桐生怕这厮反悔。未再留给封直拒绝的机会,匆匆又道: “眼下我也无事,在这府中走走消消食,封公子也应当能够理解一二吧?话不多言,便不扰封公子了。” 姜桐一番话说得极快。完声刚落,人便已快步走了出去,留下还愣在原地的主仆三人。 封直不满皱眉,但也未再出声阻止。这点心知肚明的小心思,懒得戳破。只要人在此处,那便逃不了。 识秋与识冬反应过来,也急忙离去。上赶着,不过几息便追上了姜桐的步伐。 “你们做你们的事便可,不必盯着我。我自不会再惹麻烦。”姜桐轻笑,松慰道。 有了保证,识冬识秋暂时松气。两人也不敢再行耽搁下去,步履匆匆,一晃便消失在姜桐眼中。 四周霎时间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模样。姜桐抬眼往四下寻了一周,依靠着脑中模糊的记忆慢慢地摸索着,往大门的方向而去。 此府宅常年空置,周围之人大多知晓,也便是这两日多了点人烟气,而今日却是更甚。 封府大门外,蹲守在外的百姓热情仍旧未消。天还未亮,便寻到了此处。个个心甘情愿地在府外候着,目的,只为感谢他们心中的大恩人。 伍老三此人,在沣县仗势欺人,作威作福。可在外却又未留下丝毫证据,是以官府明知他是何人,暂时下也拿他束手无策。 现在可好,有人能出手将伍老三制服,揍得毫无还手之地,他们自当喜闻乐见。如今伍老三身受重伤半死不活,还被关押进了牢房中,量他也再无出头之日。 这口恶气一出,他们自然得痛痛快快庆贺一番。但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前来答谢恩人。 “郝兄弟,你就收下吧!既是一家,恩人不愿露面,那便由你收下最好不过!”一位老伯苦口劝道。 一边说,手下还使劲地将半篮子麻饼塞到身边广额铜眼大汉的怀中。 大汉抬手欲拒,但又恐手下力道伤了人。是以半推拉间,一时未得挣扎开。 “是啊!郝大兄,昨日你那一手,那可真是绝!我们哥俩便是加起来,恐也不抵你一只手。” 说话之人是位青涩的小兄弟,旁边立着之人与他生得一模一样。 他兄弟二人亲眼所见,伍老三正是被他们面前这位郝大兄亲手甩了出去。丢人如同丢小鸡仔般,不费丝毫力气。这等奇才神力,真是叫人好生叹服! 四下聚集起的百姓,皆是受过伍老三欺压之人。一思到过往种种辛楚,也难忍住热泪流出。 大汉眼底看着这一切,手中一时停滞。老伯趁机将篮子一把送进了他的手腕中。只顷刻间,手中便被人塞满了东西。 羞愧与酸楚难掩上头,铜眼下隐隐红丝涌动。早如此,他便该将那伍老三再狠狠揍上一顿。 “各位……此事,郝某本就该出手,你们毋须如此客气,还是赶快将东西拿回去吧。”大汉说着间,即刻将东西一一从身上取了下来。 “哎哎哎不可,不可!郝兄弟,你快些收下。”好不容易将东西送出手,四下之人连忙避了开,坚决不肯收回。 “恩人想是不便出面,我们也是能理解。郝兄弟,你就勿要推辞了。”麻饼老伯劝声,一旁众人是也随赞同道。 原本也不指望恩人能出面一见。恩人女子之身,想也是有多不便之处。但这些,所带来的一些微薄之礼,定然是要送与给恩人手中。 大汉闻言低头,沉默间,还是将身上的东西取了下来。“诸位热情,可郝某不能就此白白收下。”他只不过是顺手一扔,实在担不起这些好意,着实是羞愧难当。 “郝兄弟,让你收下也不仅仅是为你自己。咱们大伙寻到此处,为的可是感谢你家主子嘞!”一旁再声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