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起了身,等这天亮,她也就要启程了。 姜府的里一花一草,一树一木,哪哪都有她的痕迹。她抬手朝身前一颗高树抚去,指尖流连于上,从笔直粗壮的树干上划过。 舍不得.......也得舍得。 凉风扬起,从她单薄的身体穿过。原本是清凉的秋风,送来了一丝凉爽。但她的身子近两年虽已好转无虞,却是比一般寻常人更怕冷些。 微薄的衣裳挡不住凉风袭来,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颤。 姜桐慢慢将手从树干上移开,正打算回房去。刚转身一走,哪料一头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姜桐用手轻轻揉按着额头。 这里何时多了一堵墙? 天色昏暗,怎的没个警示物。姜桐心中暗恼,伸出手握拳轻锤了下去,哪知这墙竟移开了。 此番举动吓得姜桐面上一愣,心下暗诧不已。左手抬高,提灯向前照明了几分,顺着柔和的灯光抬头一看。 一双冷峻深邃的眼眸闯进她的视线,直望进人心里去,好似要将人看穿。姜桐脸上神情微怔,瞬间移开了视线,垂眼行礼道: “封公子。” 府上之人没有她不识的,这般时辰出现在这里的生面孔,便只有前几日到来的封直了。 “封公子这般好兴致,这大半夜的出门赏月。只是还请封公子,下回赏月,勿要穿着这般乌黑的衣裳,若是被当作了贼人怎好?” 姜桐眉眼微动露出标准的笑容,柔声轻笑道。 封直半响不语,冷声沉气开口道:“姜小娘子眼睛可是有碍,我早先便站于此,你,一头撞了过来。” 他习惯了晚睡,屋子里呆着闷得慌,便出来透透气。刚要走出这姜府,便见一女子朝他走来。府中这般年岁,衣着也不像是下人,那便是那位姜家娘子了。 想着麻烦,封直本欲退开。谁料,这女子视而不见。竟从他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还停在一旁。 微弱的烛火忽上忽下,封直不知身旁这女子要作甚。挡在出府的路口上,未免再惊动此人。是以,他停下先待人离开再走。 哪知,这女子现今竟反咬一口。忽然撞上他不说,嘴里装得是一番“真诚”。柔声细语,好似真的为人着想一般。若是旁人听了去,自觉理亏定是会连连赔不是。 气氛僵滞了几息,姜桐霎时气上脑门。 三更半夜穿着这般漆黑,像个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站在身后,没追究撞头一事,现在到成了她眼睛有碍。 这是......在说她瞎? 姜桐压下心中不快,表面温和有礼神情自若,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阿桐眼拙,倒是给封公子添麻烦了。望请见谅,那阿桐就不打扰封公子赏月了。”姜桐躬身作礼后便告退了,懒得再与之纠缠。 封直冷眼看着女子言出离开,倒也不再步步逼人。对方一介弱女既然识趣退下,他倒也不好再与之相较了。 姜桐没什么心思与之较劲。既是祖父的客人,她也不好拂了人面子。再说这一路少不得要与之打交道,看在祖父的面子上…… 懒得理会他罢了!气来得急消得也快。 愁思满满,离乡之伤。姜桐恍恍惚惚,待天蒙蒙亮时,才依依不舍从床上起来。 姜老爷子和姜老夫人早已在门外等候。瞧着样子应是一夜未睡,眼下乌青一片。即便姜桐将此行只当一场远游,眼下还是红了眼睛,心下难抑弥漫满腔的难过。在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催促下,一行人终于徐徐而行踏上了路。 “此去,希望阿桐能够与她父亲母亲好好相处。” 姜老爷子叹气说道:“阿桐自小便比寻常孩童聪明听话,幼童时不哭亦不闹。父母多年未见,也从未有过半分抱怨脾性。” “这孩子素日里听话懂事,骨子里遇着事儿,也是个倔脾气。这些年从不提父母,我看她是真的不在乎忘记了他们罢!” 姜老夫人摇头感慨:“风庭二人要不用点心,这血缘亲情,要续上还真是难。” 姜桐不知道姜老爷子和姜老夫人一番感喟。 此时她正趴在车帷边上,歪着脑袋,面容冷清漫无目的张望着。脑中空空,依旧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温柔的细风懒懒地吹到她的脸上,似乎也在安慰她。 只要将军府,不过分的干涉她的生活,妄想掌控她的人生。其余,便随他们折腾去。撑上个一年半载,当个听话的乖女儿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姜桐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