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下激烈的思绪,姜桐凝起目光仔仔细细地盯向了封直,便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股慌乱骤然从心底升起,此刻姜桐终于感受到了火烧眉毛的紧迫!
不行!
倘真错失这一次机会,那她恐怕真是要消失于世人眼中了!
无数个不好念头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姜桐故作镇定,安静低下头在脑海里疯狂地寻找对策。
郁色加重,封直挑起凛冽眉峰,尾九郎脑袋立时一激灵。
“好,既然使君这么率言了当,九郎也不废话,今日在此九郎斗胆冒犯一句,豫州地界内出了天大的冤事,使君您管还是不管?”颤巴着嘴唇,尾九郎横气儿一股道出。
“冤事?不上公堂,来下狱牢,你从何来得冤事?”封直轻瞄了人一眼,像看白痴一样可笑。
“公堂?哈哈哈,九郎若是能上,使君也不会在此见到我了……”苦笑两声,尾九郎自我嘲讽道。
封直无情转过身,他留出的一分恻隐可不是用来浪费在此人这点小把戏上的。
“使君这是不信?”看到封直冷漠态度,尾九郎有些着急,这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绝对不能浪费!
“于世人眼中而言,九郎早已是死人一条,别说公堂,就连行走在大街上都是奢望!使君不信尽可查阅,户口黄籍上,晚生杜微,家中行九,本贯玉阳县中人,实为梁南郡良人也。”
正了正残破的衣襟,尾九郎胸口咚咚,终于说出了那个快要被自己遗忘的名字!
他道:“冤不能诉,家不能归,因为杜微已死,苟且下来的只有尾九郎,与匪流鼠辈同恶相济的尾九郎矣……”
静音靡靡,传到众人耳中却自有一片哀楚凄凉意。
封直面色无衷,墨色往人身上幽幽盯去,逼得尾九郎浑身起了一层寒毛疙瘩。
“……使,使君不信我这个墙头小人,好!冯石溪,这位沣县县令,使君总该不会不信他吧……”尾九郎手指向了一边冯石溪,颤声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冯县令难道不识得我了么?”
目光移转,冯石溪登时惊喝道:“你是何人?本官如何识得你!你个大胆贼寇,居然是从梁南郡流窜至此么!猖狂,简直猖狂!尾九郎么?本官想起来了,你这张脸……”
指着尾九郎脸上模糊的轮廓,冯石溪叨叨着从脑后边扒出了一群泼皮无赖的脸庞,个个他都熟悉无比,却又个个叫不上名字。
游荡在沣县的大街小巷,就是这一群狡猾的泼皮,让他头疼的一直抓不下的无赖!
“哈哈哈,冯县令真是‘好’记性,用不用得上我来提醒你一句啊,冯长史……”看到人蹩脚的思狂模样,尾九郎忍不住磨牙恨恨道。
“才不过三年而已,怎么冯长史便不记得了么?陈县郡府一别,冯长史倒是换了个身份,在沣县里混得风生水起啊!晚生杜九郎,久仰大名,在此还未曾拜见过您呢!”
尾九郎拱手换了副嘻哈嘴脸,但是话里的讽刺任谁都能听出来。
“你……你唤我什么?”指缝扯下一撮鬓发,疼得冯石溪胸膛下狠狠怔忡了一番,脑后边的记忆也逐渐清晰地冒了出来。
“梁南郡溜过来的小匪人,你怎会识得冯长史?不对,是冯县令!可小匪人不是从千里外的少阳县溜来的么?怎么又扯到隔壁梁南郡了?奇怪,真是奇怪!”
一边的孙县丞抓耳挠腮,眼神飘忽来回在尾九郎与冯石溪身上。他嘴里喃喃说得是一头雾水,但话中的“少阳县”却让姜桐脑空一惊,不得不让她卸出一半思绪放回了现实之中。
封直背过身去,暗中却蹙起了眉头。
他不关心周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可沣县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又不能直接忽视掉。先前扯出一个少阳县,而下又来一个梁南郡,不管其言真假,这里面摆明了就是一滩大浑水!
现下只是淌了一脚,若是要抽身离开还来得及……
可,该死的破身份!
幽暗眸底闪过几分挣扎,封直更加谨慎地敛紧了急促气息,这绝不能让褚行一看出来!
“呵呵,冯长史跑下来做了几年县令,便将前尘郡府忘得一干二净了么?果真是一心向民的好县令啊,对晚生这个不成器的学子不留半分情面,更是脸面都不曾记得……伤心,九郎伤心呐……”
假摸捧着心口,尾九郎含着一口黑血凄凄诉道,这副模样看上去倒是为他所言添了几分说服力。
在场的眼神在这一刻无疑都偏移到了这“师生”二人身上。冯石溪猛地一拍大腿,快速走到了尾九郎跟前。
“杜九郎,你,本官记起来了……我在郡府之时曾指点过你一二,可你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会与这些匪流搅合到一起?”
盯着眼前这张有些狰狞的面容,冯石溪终于想起了杜微杜九郎这个人!可一个不足轻重的学子,谯川郡里多得是,他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