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和移剌楚材一搭一档地吹牛,阿鲁罕听得心头一喜。
粮食有的是,还缺随军服役的人!
按这说法,海仓镇内外这么多人,都有活路了?
阿鲁罕一撑案几,待要出列言语,转而看到骆和尚在旁边沙沙地摸着头皮,脸上有些茫然神色。他这个谋克固然落魄,却走南闯北,颇有些见识,于是忽然又想起,适才他协同安排船队进港,并没有看到很多运输粮秣的重载船只,也着实没看到多少粮秣物资被搬运上岸。
郭宁坐在上首,见阿鲁罕先是一喜,然后眼神又闪烁。
这厮倒是个精明的!估计是长久应付往来的漕船,练出了眼光……刚才真不该让他出面奔走协助,以至于这会儿,还挺难蒙蔽。
好在郭宁盘算过如何应对。
这件事本也不能做得刻意,须得套上一个由头才好。
于是他沉声道:“然则,我万万没想到,这海仓镇内外,全无迎接节度使、支应大军的准备!这两天里,大家只好在此坐等后继的粮船到达……情形何等狼狈!阿鲁罕谋克,你总得给我个交待。”
“这……”
阿鲁罕还在措辞,边上陪坐的移剌楚材已经笑出了声:“节帅,适才马指挥使已经占了屯堡,听他说来,海仓镇的屯堡里如同水洗过也似,老鼠都能饿死……你要阿鲁罕谋克如何交待?”
“是啊,是啊……”阿鲁罕点头如捣蒜,满脸苦涩地道:“节帅,我们这些犄角旮旯里的谋克,真不似都府里的贵人,不久前统军使完颜撒剌大举征发、签军,真把过日子的老本都抽空了……””
郭宁的脸色微微一沉:“适才不是说了么,我这里缺人!你没有粮食物资,就拿人来抵!阿鲁罕谋克,我要你立即抽调本谋克的壮丁来港口,修缮栈桥、填补道路、扩建码头的营地!就从明天开始,限你三日内完工,把港口整顿出个样子来!”
“三……三日?”
海仓镇的码头,这几年来被当作私港使用的多些。既然是私港,大家都不可求,所以设施荒废的厉害。要三天里修缮完成,可不是两三百人能做到的,真要细细核算工作量,两三千人也尽可用得上。
“节帅,我们也没人可用……眼看着要打仗了,青壮可用之人,大半都签去益都了啊……”
阿鲁罕期期艾艾地辩解两句,郭宁明显不耐烦了:“栈桥和道路如此破损,耽误后头粮船进港怎么办?几万石的粮食飘在海上,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到时候我帐下虎贲饿着肚子,便把你们抓起来,炖作和骨烂、两脚羊,一顿吃了吗?”
还是移剌楚材在一旁斡旋:“总之,阿鲁罕谋克,你尽量把本谋克的人都用上。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可征募的百姓、驱口,无论人多人少,只要肯来,愿下力气作活的,我们便管一顿饭,如何?”
边上骆和尚被倪一挤眉弄眼,投了许多眼色,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了。
他呼噜噜地吃完了面前的食物,连声叫着添饭,又把汤碗重重一搁:“阿鲁罕,你要是不成,我们就去找你的上司,往周边调别的人手……你不要不识抬举!”
阿鲁罕愁眉苦脸地想了半晌,磕了个头:“也罢,节帅,我尽量想办法!”
一顿饭吃完,阿鲁罕心事重重地告退。
他快步离开了港口,直奔自家屯堡。到了屯堡,又在门口弯腰弓背地向马豹套了半天近乎,这才回到自家院里。
屯堡里的房屋坍塌了好一片,但他的居所是用片石垒的,靠在北面的墙头,较之于其它的蓬门荜户,已经算得不错。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院里的屋子吱呀一声开了门,一个半桩孩子、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儿一齐冲出来。两个孩子都很瘦,脸上黑乎乎的,光着脚,光着膀子,胯上各自挂了条裤子。
裤子是那种女真式样有脚蹬带的,便于骑马。不过带子早就磨烂了,膝盖和屁股位置也都有几层的补丁。用的布更是粗劣,颜色都看不出。
阿鲁罕快步上去,从袖子里拿出湿漉漉的三块肉,低声道:“一块你的,一块你的,还有一块拿给你们母亲……这块不许偷吃!”
正说着,院落外头有人唤道:“阿鲁罕大哥!阿鲁罕大哥你回来了吗!我家孩儿如何了?”
阿鲁罕用力推了把孩子,让他们回屋去,又往地面抓了把土,搓搓手才出来。
院落外头已经围了数十人,个个脸色惊惶。见阿鲁罕出来,纷纷发问。
有人关注着跟随阿鲁罕去往港口的十余名青壮,问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死了还是活着?
有人问,这会儿占据屯堡的兵马是哪一路,怎么如此凶恶?刚才吐鲁家的傻儿子在门口拦阻,被打得脸都歪了,五官咕嘟嘟冒血,怎么是好?那支兵马占了大半个屯堡,把术甲家、女奚烈家等好几家人赶了出来,接着怎么安置?
阿鲁罕倒是不慌不忙,一一答了。
他告诉众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