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觉得,自己现在正面临着一场史无前例的超高难度挑战。
经历了“你没绿”、“你真没绿”、“把墨镜摘了”、“他在搞笑”、“不信你看这个如假包换的‘六眼’”、“我知道这很离谱但他真是五条悟”等一系列鸡飞狗跳的证明之后,十八岁的五条悟终于勉强相信了这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事实。
“说是偷/情对象也没什么错嘛,”二十八岁的五条悟似乎很热衷于惹怒年轻的自己,开口就是一句王炸,“反正什么都做过了。”
闻言,春烟突然觉得有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
她抬高了音量,反驳道:“做什么了?!你给我闭嘴!”
听到她这样可以说是“愤怒”的口吻,一大一小两只猫猫都愣住了。
星野春烟很少发脾气。
特别是十八岁的五条悟,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一向温柔的女人会有什么火气。
平时,无论他多么胡闹,星野春烟都不会发火。
就算是被逼急了,她也只会掉眼泪,从来没有凶过他。
“是我的错,”二十八岁的男人滑跪的动作极其丝滑,他笑着说,“春烟不要生气了。”
他牵过她的手,宽大的手掌拢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怀中,用宽阔的肩膀和温热的体温安抚着她的情绪。
这本是恋人之间很正常的亲密互动,但落在十八岁的五条悟眼中,就显得格外刺眼。
“喂,放开你的手。”
十八岁的少年压低声线,语气极为不悦。
他握住了女人的另一只手,用力拽了一下,将她从高大的男人身边扯回到自己身边。
就这样,春烟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被两个五条悟搞得晕头转向。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牵着她的左手,十八岁的五条悟攥着她的右手。
两边的力道虽然一松一紧,但同样强势得不容拒绝,好像下一秒身体就会被两只猫猫分成两半。
“你的力气太大了,”二十八岁的男人皱了皱眉,然后说,“会扯痛她的。”
少年的手劲总是收不住,他对自己的力量似乎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
春烟知道他不是故意这样的,所以也从没埋怨过他。
直到五条悟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过如山海般庞大数量的任务,才逐渐意识到,自己与这世界上的一切生物,存在着多么悬殊的力量差距。
而现在这个学生时代的他,明显还不知道。
十八岁的五条悟不理会年长者的劝告,反而见准了对方故意放松手劲的疏漏。
他又加重了几分力气,直接把星野春烟扯回了自己身边。
“嘶——”春烟被他弄得忍不住咂舌,尖锐的疼痛感在她的手腕处蔓延开来。
平时应付一个五条悟,春烟觉得还不算辛苦,现在来了两个五条悟,她觉得自己的耐心和爱心都已经快要超越极限了。
她疼得皱眉,然后强行掰开少年捏在自己手腕上的修长手指,一边掰一边说:“你们两个……真是够了!”
等她彻底掰开了少年的五根手指,然后飞速收回自己的手腕,又向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离开“最强之间”这种危险的位置。
春烟深呼一口气,然后说:“好了,现在误会全部解除。”
她侧眸,望向二十八岁的男人,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五条君,你不要总是这样捉弄他。”
说完,春烟又转过头,望向十八岁的少年,对他说:“这回你总算弄清楚了,所以没问题了吧?”
一大一小两只猫猫都不再说话,似乎是在打量着对方的动向,也似乎是在观察着星野春烟的态度。
“天色不早了,你快回高专吧,”春烟开始下逐客令,“早睡早起,明天上午还有任——”
“我不回去,”十八岁的五条悟盯着面前这个未来的自己,苍蓝色的六眼毫不信任地审视着这个男人,然后一字一顿道,“这家伙不知道在打什么歪脑筋,我不可能让他单独和你在一起。”
听到他的话,春烟的表情有些茫然。
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办法把“歪脑筋”三个字和未来的恋人联系到一起。
反倒是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忍不住笑了,心底感慨着不会是十年前的自己,就算那么年轻也依旧感觉敏锐。
他稍稍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坐在咖啡台的海绵转椅上。
修长的手指往泛着热蒸汽的杯子里扔了三块白色的方糖,最后用咖啡勺搅拌着杯中的液体,直至糖块溶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他的气质和表情都显得那样从容不迫。
随后,男人银白色的睫毛动了动,苍蓝色的眼睛望向十八岁的少年,像是暗示般地朝他炫耀着——看啊,在这个房间里,我比你更像主人。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男人抿了一口热饮,然后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嘲讽的意味十足,“这么弱——的家伙,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
静默,静默。
春烟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她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少年,又看了看毫不在意的男人。
这一刻,春烟莫名有一种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