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缝溢出暖黄光线,林映舟伸手轻叩,门内传来茶盏轻碰的脆响,“进来吧。”
林映舟推门而入。
在林家,书房面积是比卧室还要大上几倍的。
六米宽的书架由整块金丝楠木剖制而成,在经年累月中沉淀出琥珀色的包浆,上面陈列的典籍字画层叠如山峦。
林映舟的影子落在山水画上,挺拔的背脊与画中险峰形成微妙的重影。
“爷爷。”
林昀之放下手中抄本,轻点头,“嗯,好些时间没看到你了,最近在忙什么?”
林映舟回答,“学生会和公益班的宣传,还有医学院的一些事。”
林昀之了然,摘下自己的老花镜,“安医生说的那个方法有效果吗?”
“有一点。”
至少在日常生活中看见小面积的红色不会有应激反应了,但是看到大的会动的,他依旧要第一时间回避。
林昀之若有所思,沉默半晌问道,“那就好,明年能完全恢复吗?”
“不清楚。”
十多年过去试了那么多方法才有这点进展,新疗法才开始一个月哪会这么快。
况且心理上的问题,痊愈的时间从来都是未知的。
又或者说,他根本不会痊愈。
爷孙俩持续沉默着,沉香丝丝缕缕弥散,舒缓淡雅,却缓解不了书房内的气氛。
林昀之岔开话题,“对了,之前来家里采访的电视台余总编还记得吗?”
“记得。”
林昀之食指在书案上轻叩,“她有个侄女想学书法,你去教她吧。”
见林映舟面上并无抗拒神色,他补充,“她很喜欢你的画。”
好。”
林映舟没有多问,他不关心那位电视台总编的侄女是谁,也不关心林昀之这么做的目的。
他只需要听从安排。
见他如此爽快,林昀之却迟疑了。
林映舟已经大三,除去自己的专业课和作业要完成,还得抽空负责云大书协和学生会的活动,时不时要参加一些书画比赛,现在又被自己强加了一项任务。
或许是心疼孙子,他说道,“你不方便的话,就让谢骏替你去吧,都一样的。”
林昀之几年前欠了余舒书一个人情,她今早打电话托自己在中书协里挑个年轻会员去教她侄女书法。
说就是上次带去美术馆的那个,现在在美院上学。
林昀之很快想起,那天她站在映舟那幅画跟前看了好一会儿,还说特别喜欢。
是个有眼光还真诚的女娃娃。
那件事过去多年,这是余舒书第一次开口托他帮忙。
虽说没想通过这小事还清人情,单单在中书协找个书法厉害的年轻人,太简单了,显得他不上心。
若是林映舟,他名义上的孙子过去,那就不一样了。
“方便。”林映舟知道林昀之的选择都是综合考量过的,既然是考量后的结果,那就不会退而求其次。
可是。
林映舟没想到余舒书的侄女、自己要教的学生会是沈屿思。
会是那个从一出现就让他生理性讨厌的人。
从美术馆落在他衣领处的那根红头发,再到报名时直直穿过来的赤.裸眼神。
以及在学校医院愚蠢到令人发指的行为。
他不喜欢她的头发。
还有她红色的头像。
所以,在通过沈屿思的好友申请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把你的头像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