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明星稀。
水手关闭好炮窗，放下船舱内的隔板与吊床，船舱内的各种脚臭、汗臭丝毫没影响他们酣然入睡。
作为下层炮甲板的值星官，他腰悬雁翎刀，胳膊上还系着一道醒目的红色袖箍，肩负着维持这一层炮甲板夜间纪律的职责。
穿过好似丛林一般密集的吊床，郑承熵从船头走到了船尾。
他朝声音寻了过去，发现是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孩子趴在吊床里哭。
“为什么哭？”
小孩认出了郑承熵，连忙下床行了个军礼，单膝跪地求饶道：“还请殿下恕罪。”
似乎是郑承熵严厉的语气吓到了小孩，他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被郑承熵主动揭破后，小孩儿这才抬起了头，露出了青肿的脸庞。
黑夜里传来了悉悉邃邃的穿衣声，片刻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站在了郑承熵面前。
面对不善的语气，马来少年顿时被吓得跪地求饶。
“殿下，他不是汉人，他是野种！”
郑承熵连喊了几句“住手”才勉强把两人分开。
“打啊！怎么不接着打了，还没看够小野狗打架。”
“丢你老母，每次你都压剑鱼，不行，这次换我压剑鱼，你压花条。”
郑承熵扭头扫了一眼这群看热闹的水手，这群人瞬间看清了值星官的长相，发现是会稽郡王后，瞬间讪讪的不敢说话了，也不敢溜回吊床，就那么尴尬的站在原地。
郑承熵话刚说完，马上就有水手为了不挨鞭子，踊跃发言道：“殿下，我知道，他俩平日里就不和，经常打架。”
似乎知道郑承熵在疑惑什么，水手马上就又解释道：“火药猴不是水手，也不在海军编制之内，加上又是小孩子，打架很正常，平日里大家都不管的。”
“殿下，我嘴笨，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不用水手多解释，郑承熵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其次就是各正式军官，包括大副、船医、军需长、陆战队指挥官，这些人分别拥有陪戎校尉、御侮校尉、翊麾校尉等校尉军衔。
更下一层是航海长、水手长、帆缆长、炮长、厨师长、木工长等拥有上、中、下三级士官军衔的人。
最底层的是火药儿童，又称火药猴，一群因身材矮小，可以灵活穿梭在狭小船舱内来回运输火药的小孩。
大宁海军的火药儿童主要来自治下的土番儿童。
火药儿童没有固定军饷，但心善的船长在靠岸的时候一般也会打赏几个铜元，让这些孩子上岸买点零嘴吃。
但军官就不用想了，那是另外一个阶层。
难道是汉母土爹，那就更扯淡了，这种行为在南洋是要浸猪笼的，不会有哪个女子敢嫁给土人。
说罢，郑承熵看向那群看热闹的水手，“你们也一样。”
只有花条和剑鱼两个人还死死的瞪着对方。
在郑承熵的眼神威逼下，两个小孩老实的回了各自的吊床。
翌日。
郑承熵在甲板上看着一群水手哼哧哼哧的顶着烈日暴晒清洗甲板。
除了露天甲板，炮甲板也需要清理，包括清洗炮膛、用刮刀将火炮滑轨中洒落的火药灰烬刮干净等众多步骤。
花条和剑鱼也在工作的人群中，两人趴在地上用石头使劲儿的摩擦甲板。
恰好此时，船长林至孝穿着一身整洁的麒麟服出现在了甲板上。
郑承熵也想见识一下军议，便爽快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