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稚语浮祸根
铜盆里的冷水激得他一个寒颤，昨夜那抹温软的触感突然涌上心头。
她指尖的葵花籽簌簌落进鸟笼，画眉扑棱着翅膀撞上金丝笼，带得珍珠帘叮咚乱响。
昝璎珞却像没听见一般，嘴里自顾自地嘟囔着：“到底该选顾师兄，还是李师弟呢？
李师弟嘛，到底是纯阳之体，多等两年倒也值得，可这两年时间，煎熬起来可怎么得了呀。
李玄青听着，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地快步逃走。
“昨夜西厢房传来了一段夜来香，听了一会便又没了声音，李师弟可知是何原因呀？”
“我不要紧...“楼上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雕花铜门内，青花瓷碎片散落一地，映着两个对峙的小小身影。
“我才不要野孩子当哥哥！”卢令仪胸前的钻石项链随着她急促的喘息起伏，“妈咪说你是乡下姨娘生的……”
“他才不是我哥哥，妈咪说他是个短命鬼，活不过今年的！”
“承岳，小妹她不懂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童言无忌。”卢昭华转身，温声安慰小少爷。
三人站在门口，看着姆妈抱着小女孩从身边走过。
“怪不得我总觉得眼熟，原来是在梦里见过。”卢承岳恍然大悟。
卢昭华轻叹一声：“爷爷昨天听了阿弟的梦，觉得他在这里太孤单，没有同龄人一起玩，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把年纪相仿的五妹叫来陪阿弟，没想到闹出了这事儿。”
卢昭华应道：“是四姨娘所生，她的父亲是南洋马来华人商会的会长。
不过最近可能是因为又怀孕了的缘故，四姨娘的性情大变，经常会发脾气”
“妩玲一天到晚都在瞎扯些什么！连孩子都教不好。要不是看她又怀着五个月的身孕，我非得家法处置不可！”
顾清霄若有所思，看向卢昭月：“这四姨太上次怀胎的事儿，府上还有人记得吗？”
顾清霄微微点头，转而对李玄青和昝璎珞说：“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得去确认一下。李师弟，昝师妹，你们陪小少爷待一会儿。”
守门的仆人瞧见他，赶忙迎上前：“顾大夫，您可算来了，少帅今儿又摔了套汝窑茶盏，您快进去看看吧！”
屋内，一位中年男人蜷缩在榻上，皱巴巴的睡衣好似破败的树叶，冷汗浸湿了鬓发，紧紧贴在青白的面庞上，涣散的瞳孔里时不时闪过一丝警惕，犹如困兽。
顾清霄神色温和，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少帅，您现在才刚进入戒断的第一阶段，虽说一个月没碰鸦片了，可一旦出去，闻到鸦片味儿，烟瘾大概率会复发，您还得再静养一阵子。”
顾清霄微笑着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卢少帅满脸无奈，坐回榻上。
“卢少帅，今日见令仪小姐聪慧过人，我想问问，四姨太怀令仪小姐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儿？”
“今日看令仪小姐天赋异禀，我道门向来对有修道资质的孩童格外关注，所以才有此一问。”
“真的吗？令仪要是有修道的资质，那对我卢家可是大喜事。”卢少帅来了兴致。
还有，她那时肚子鼓得特别大，父帅还说肯定怀的是双胞胎，甚至可能是三胞胎，结果最后就生下令仪一个。
是父帅当机立断，派人去广慈医院请来了法国名医，才把胎位调整过来。”
施完针灸，顾清霄又耐心安抚了少帅好一阵，才转身走出小楼。
小少爷握着桃木小剑踉踉跄跄的跟上，在身后学的有模有样。
顾清霄拱手行礼，不慌不忙说道：“少帅不愧是将门虎子，毅力非凡。就目前戒断鸦片的进度来看，可比寻常人提早半个月彻底戒除，恢复康健指日可待。”
顾清霄神色一正，胸有成竹道：“大帅放心，我已查明症结所在。今夜我们需在这房间设坛做法，长命锁乃关键之物，需留在此处，还请小少爷移步到别处休息。”
顾清霄转头看向昝璎珞“昝师妹，你速速准备好法器，今晚就在此跳傩舞引魂。”
“张副官，”顾清霄又看向一旁待命的副官，“请把小少爷来到府上之后，所有伺候过他的仆人，今晚都叫到这个房间。
另外，你再放出话去，就说小少爷颇有天资，今夜之后，便会被带去道门修道，待十八岁以后再回归大帅府。”
“李师弟，你负责护法。”顾清霄对李玄青嘱托道，“若遇鬼魂凶厉，引发意外，关键时刻还得靠你出手牵制。”
“遵命！”张副官立正回应，声音响彻屋内。
昝璎珞翻箱倒柜，准备法器；李玄青则擦拭着佩剑，检查符咒。
三人各自忙碌，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场精心筹备的法事，或许将终结小少爷的噩梦，让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