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战场,此等疏漏足以令你后心受百道惊雷诀。”萧谒鹤顺手抄起寒玉长案上的紫玉阴阳斩举至玄穹,“倘若此刃沾血,霎时令你九窍溢煞!你乃老夫平生仅见天资绝艳之辈,然切记,纵是修炼亦不可让杀机近身,将生死交托敌手!”
“心绪?”纵隔玄武阵,亦能辨萧谒鹤怒意翻涌,“修真之道何来心绪之说?战则止戈,息则悟道,此乃正理。纵有千般杂念,持剑在手即需忘情!”
“区区悔意焉能涤净道心!”
他凌空腾挪,罡气在足底爆开,刹那间身化游龙欺近,紫玉阴阳斩卷起漫天离火向林无尘袭去。
“倒是晓得求变通。”萧谒鹤喉间滚过雷鸣低笑。
林无尘步步后退,身形渐转向演武台边的石案。若能诱敌至案前便可施展后手,暗忖间,但待萧师叔再进半步。
林无尘持剑下斩,回身瞬间见得紫玉阴阳斩刺入石案。错步斜移,透骨匕已抵住萧谒鹤喉间廉泉穴。锋芒距其喉关不过半寸时,林无尘骤然收势。
“垂眸细观。”萧谒鹤气息紊乱道。
“此招玉石俱焚,”萧谒鹤收刀归鞘,“施压激发潜能。此刻方见剑心通明之象。适才那记苍龙出水若在沙场,师叔早已血溅七步。”
萧谒鹤负手而立。“只要你有一丝怠惰,我便在你身上刻一道剑印,教你永生铭记。断不会容我最得意的弟子殒命于血煞门的修罗大阵。”
“这层因果老夫亦担三分。留两三道剑痕倒可历练琉璃骨。未曾将你铸成锋绝九州的剑胚,那才是罪该万死。”萧谒鹤道,“方出’心绪难定‘的昏话,若我不当头棒喝,怎配做你传功长老?”
“两仪演武非儿戏。”萧谒鹤瞳中燃起离火。
“原只想着研习琴棋之道,”林无尘执剑而立,“近日门中尽是厉兵秣马的肃杀之气。”
林无尘横剑抱拳。
林无尘提气舒展经脉,振袖引剑点向青甲傀儡胸口机关,冰魄剑气方触玄纹,玄武阵登时激涌而起,剑刃如陷千钧玄冰之中。
林无尘运转太乙护身诀,惊鸿剑裹挟玄霜之气相迎。
我若经年雕琢的剑心玉树,他想,神识根基尽承宗门诸脉法门——虬枝承托万般玄妙,犹待天缘者采撷参悟。
林无尘抓住傀儡双掌合击间隙,脚踏九宫步游龙步,剑气自巽位斜掠而上。
这些思量令剑心血印愈发黯淡。莫不是让七情六欲侵了元神?萧谒鹤内视识海。他忽念及少主入夜打坐时,可曾以神识探过枕下灵玉的灵气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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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自大夏长公主轩辕明凰所著《荒墟本纪》
林无尘察觉苏慕白踏入剑阁,步履间掺着三分拘泥七分审慎。他仍懒散仰卧在寒玉长案上,周身萦绕着方才与萧谒鹤对招时残留的雷火余烬。玄霜真气在奇经八脉流转,将淤塞的气血尽数疏通。
林无尘仰首望去,见那道竹枝般清瘦身影停在五步外的阴阳鱼石刻上。医者玄青法袍沾着药渍,印堂处守心印流转幽光,昭示其身负守心咒,鸦青色发丝,以药王谷寒玉扣束着垂落左肩。
少年整衣立起。
“诺。”
苏慕白踱至寒玉长案,暗观少年灵台波光:三月竟未生心魔劫?暴殄天物!天杀的血煞老魔误我道心!他强行归摄乱息——若非为保道侣钟离燕免受搜魂之苦,何须行此悖逆之事。
“啊——参悟荒墟的地脉生灵。那方天地虽滋养异种,却尚未探明根本。待赴荒墟后,须寻得青囊阁地师百里宸,辅佐其推衍五行生克之理。”
“可有关于遗族的记载?”林无尘问。
“许是有典籍可览,以明荒墟部族之分?”少年追问。
“可有留影玉简?”
“莫非血脉异变?”
“遗族能在流沙绝境栖身,当有惊人胆魄。”
林无尘凝目视之。这番敷衍说辞反激起他九曲心思。若能将此等悍勇部族收为己用,何尝不是一柄破局利刃?
“龙蚯?”
“正巧属下这枚留影玉简存有荒墟实录。”苏慕白自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简,“百丈龙蚯潜伏流沙之下,首尾十八节游行地脉,更有三百丈长者盘踞北方雷泽——那影像虽仅截取三段骨节,已能窥见吞山食岳之威。”
“更有九幽罡风作祟。”
“若灵脉联通可行,”苏慕白道,“荒墟多有凶险绝地,需耗费天材地宝。”他抚了抚颚下青须,“令尊即刻便至。临行前有件旧物相赠,乃清理家当时偶得。”他甩袖置物于寒玉长案——乌色方匣,大小恰似林无尘拇指尖。
“此乃上古《混元真诰》残卷,虚空行者所用。非留影玉简,乃真正书于天蚕冰丝之上。”他捧卷示之,“灵力刻印锁匣,法诀在此处——”他凝指轻点匣侧云纹,“触阳极符文即可启封。”
“内含三千言真诀,真气流转自成周天。”他横指抹过冰丝书页,“切莫沾触墨迹,这天蚕丝遇浊气即化。”
苏慕白凝视金篆浮动,暗念:暂安道心。叛宗前赠他千年道藏,也算全了因果。
“确系前朝遗物,”苏慕白垂目,“此事莫叫旁人知晓。宗主恐嫌你年少,难承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