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有两道:其一是《楚庄王日训国人申儆军实论》,其二为《汉武帝诏举茂才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论》。
完全是以前科举考试的策论,与新学风马牛不相及。
不知道是不是下马威,曹汝霖等人完全蒙圈,不知道如何下笔,只能硬着头皮写。
第二天李谕知道了考试题目,心中觉得真是搞笑,这种选才标准,分明就是在奴才中选人才,或者在人才中选奴才,说到底还是要选奴才。
殿试的结果倒是没有再次因为名字而乱了名次,唐宝锷与金邦平成了进士;曹汝霖则是同进士出身。剩下的第三等都是举人出身。
有了这种名头,日后就有了做官的可能。
所以这十多名留日归来的学生非常高兴,一起出钱在东兴楼宴请了李谕以及严复。
学生们心中明白,现在朝廷里真的用新学学生的只有北洋的袁世凯以及湖北的张之洞。
但张之洞油盐不进,北洋则因为枝繁叶茂颇具攀附价值。
唐宝锷拿出了从日本带回来的日本清酒,说道:“多谢严师傅以及帝师提携,这杯酒我们敬两位大人。”
严复说:“诸位日后应当尽心报国,学有所用。”
留学生们连连称是:“我等谨记。”
客套话说完,大家又多喝了几杯,气氛渐渐开始活跃起来。
曹汝霖说:“他日立宪成功,我们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陆宗舆说:“一两个月后,五大臣将再次出洋,归国后我想立宪一事就快了。”
曹汝霖说:“我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你们赶紧出发。”
目前大部分人都支持改变现状,而且因为梁启超极强的战斗力,立宪派的声音更大。
要是真能施行日本那种,其实清廷估计还可以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因为立宪后,王室就没什么太大权力,汉人可以立宪的方式再次站上去。
但问题是清廷很明白入关时自己做过什么,非常担心汉人报复,所以立宪动作非常迟缓。
由于在场的都是留日学生,很快又从立宪的角度讨论到日本,继而是刚刚结束的日俄战争。
日本的胜利也是促成清廷派出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的最大动力。
这场战争对留日的学生震动更大。
唐宝锷说:“日俄一战,非小国能战胜大国也,实立宪能战胜专制也!”
其他人很快附和,曹汝霖说:“我还看到了梁启超先生的社评,‘此次战役,为专制国与自由国优劣之试验场。其刺激于顽固之眼帘者,未始不有力也’。连梁先生都这么说,立宪肯定是大势所趋,将来梁先生以及康先生必能以立宪之先贤回国。”
李谕淡淡一笑,喝了一口茶水。
他的动作被曹汝霖捕捉到,问道:“帝师您如何看待?”
李谕放下茶杯:“凡事都有两面性,而世界格局更不止两面,八面十面都不止,所以并非简单的对错或者好坏。我们没必要为了日本人高兴什么,美国人斡旋下的《朴茨茅次合约》里面有关于我们的内容,但日本人却在签订后才照会我们的外务部,你们觉得他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心?”
曹汝霖说:“我们早在战争开始之初就宣布中立,合约不邀请我们理所当然,一点权益让出无足挂齿。”
这小子现在就这么想,难怪以后袁世凯会派他去签二十一条,玩得一手好“丢车保帅”。
李谕说:“现在中国处于世界各国竞争角逐的中心点,被列强垂涎视为商战兵战的战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可不警惕。”
目前看清此事的人还是有的,比如尚在日本的鲁迅。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沉浸在黄种人战胜白种人、日本立宪成功的幻影中。
反而日本自己因为没搞到一分钱赔款群情激奋,内阁都倒了台。
陆宗舆诧异道:“帝师竟然没有丝毫高兴情绪?”
“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李谕反问道。
“这……”
陆宗舆和曹汝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李谕不想把话题牵扯到立宪与革命之争上,否则自己的处境多少会变得危险。
还是做好自己的科学与教育事情,大清自己很快就会把自己玩死。
清朝确实很讨人厌,可能只有一些喜欢看清宫剧的女生对清朝抱有幻想(甚至不能理解为好感,不太一样),但说起来,清朝至少有一件事办得可圈可点:对中国现代版图的贡献。
明朝的版图也就三百来万平方公里,清朝巅峰时达到了1300万上下,当然后来列强又割走了很多。
但又因此不得不说清朝另一个贡献:迅速灭亡。这就导致列强没法通过落后腐朽的清政府继续获得更多利益。
此后的民国时期,由于采取了符合国际惯例的法理诉求以及承认自己是清廷接替者,接过了清朝所有不平等条约以及赔款的同时,也就接纳了所有的领土。又出了几个比较不错的外交官,在积贫积弱的情况下,竟然通过外交手段让整个疆域没有散架,真心居功甚伟。
严复说道:“帝师总是能多看几步,仿佛下棋高手。”
李谕笑道:“改天我们可以对弈两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