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哥本哈根研究所除了8名永久成员,还有10名左右长期访问学者,已经基本达到饱和状态。
研究所的设计规划是二十世纪上半叶很典型的理论物理研究所模式:上面两层是宿舍,地下室供实验用,只有一小半的空间实际用于理论物理研究。
李谕来到哥本哈根研究所后,玻尔高兴道:“看到这个足球了吗,是当时李谕先生你来哥本哈根大学时我们一起踢的那个。”
李谕笑道:“真是太有纪念意义了。”
玻尔说:“以贵国的足球水平,来到奥运会也不会差。”
李谕唏嘘道:“要是能保持下去就好了。”
民国时期的足球水平相当高,至少制霸亚洲。
李谕看到他们的实验室有一台单光子实验设备,“你们也要重复这个实验?”
玻尔说:“时代变化太快,两年前我还不相信你和爱因斯坦声称的波粒二象性,而现在康普顿效应的实验都做出来了,我不得不选择接受。在波动性与粒子性之间的两难,让我一度陷入困境,可我必须给BKS理论举行葬礼了。”
BKS理论是当初玻尔与两位两个学者提出的,试图解决波和粒子的争论。
在这个理论看来,每一个稳定的原子附近,都存在着某些虚拟的振动与经典振动相对应。认为它们只不过是一种统计下的平均情况。但是这一观点抛弃了物理学最基本的能量守恒和动量守恒定律,所以反对者非常多,不仅爱因斯坦等人,玻尔的坚定追随者泡利也深表异议。
加上这两年越来越多实验证明微观粒子不仅在统计学意义上存在能量守恒,单个的粒子也要遵守。玻尔只能放弃有些荒唐的BKS理论。
李谕说:“东方有句话,叫做涅盘重生,葬礼不见得是坏事。”
“先生果然和以前一样,充满哲学思想,”玻尔谦虚道,“研究所里的几位博士生一定和你有很多话题。”
这里面肯定有海森堡。
李谕问道:“海森堡什么时候回哥本哈根?”
“应当快了,玻恩教授收到了一封美国的邀请,去美国几所大学讲解矩阵力学,海森堡在哥廷根也没有事做。”玻尔说。
“不如就在这里举办一次小小的学术交流会,把他们都叫来?”李谕建议道。
“估计爱因斯坦先生也会感兴趣。”玻尔欣然采纳。
——
首先来的,就是爱大神。
李谕同他握手道:“教授又帮助量子力学迈上了一个大台阶。”
爱因斯坦叼着烟斗说:“实际上连我自己都开始困惑了。”
“我看了那篇玻色-爱因斯坦凝聚的文章,教授的表现堪称无私。”李谕赞赏了一句。
爱因斯坦无所谓道:“加上他的名字是必须的。”
爱因斯坦的人品魅力都很好。
实际上,玻色-爱因斯坦凝聚起码99%的功劳都是归于爱因斯坦的。
当时玻色犯了一个巨大错误,所有报刊编辑都看出来了,因此退了稿。玻色没办法,尝试寄给爱因斯坦,没想到爱大神赞不绝口,并主动翻译成德文发表。
然后爱因斯坦进行了更大的扩展,他预言在低于某个温度时,所有粒子都会进入基态,宏观上就会发生相变,即所谓的玻色-爱因斯坦凝聚。
这些事都是爱因斯坦做的,玻色甚至没有意识到爱因斯坦是以不同的方式进行计算的。
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显然是个量子领域成果,——即便爱因斯坦一直反对量子力学,但他却好几次走到了量子领域的前沿位置。
李谕又说:“教授看过波动力学的论文了吗?”
爱因斯坦说:“看过了,他对德布罗意的论文进行了完美的延伸,能够触碰一个新世界。此前我就想过,要是用一束气体分子做双缝干涉试验,他们或许会像波一样彼此干涉。”
李谕说:“双缝有点难,但衍射实验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做出来。”
爱因斯坦最起码是坚持波粒二象性的,“我表示期待。可我仍然对量子理论的方向感到不安,它虽然在数学上没有什么问题,但其物理性质一直隐藏着,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你不是认为海森堡种下了一粒大种子吗?”李谕问。
爱因斯坦苦涩道:“我现在要改变看法了,海森堡种下的其实是个量子蛋!哥廷根的人都相信他,但我还是不能相信。”
这就是爱因斯坦对量子的复杂态度。
他或许希望量子理论与实验相辅相成“循序渐进”,而非这两年突然的大跨步。
但量子力学的实验其实比他的广义相对论还要简单很多……爱因斯坦的那些广义相对论预言,都是大半个世纪以后才有能力进行验证。
“太荣幸了,爱因斯坦教授,我和您有一样的观点!”薛定谔到了,“我也难以接受海森堡的说法。”
玻尔随口问道:“薛定谔教授,那你认为应该怎么样?”
薛定谔说:“波动性是量子力学中唯一的决定因素,就连量子跃迁也要符合连续性。”
量子跃迁是玻尔的能级理论核心观点之一,玻尔马上反驳:“不管实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