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是我伯父。”
“失敬失敬,”李谕随口说,心想,大清已经没了,然后又问,“那你怎么来了理科楼?”
学生说:“旁听点数学课。”
“仕学馆现在竟还有旁听数学课的?”李谕说。
“为什么不能有?”学生说,“其实我也不想听,不过家父一定要我出国留学。而洋人的学堂里数学是必修课,只能来这儿加强加强。但在我看来,数学也不过如此,没什么难的。”
李谕说:“数学吃天赋,听起来你似乎很在行?”
学生说:“在行不在乎的说不上,但解几道数学题轻轻松松。”
“这么自信?”李谕说。
“切!”学生指着一块小黑板,“看见那道题了吗,是此前数学大考的压轴题,全校只有不超三人做出来,其中便有在下。”
李谕看了一眼,是一道几何题,难度差不多相当于高考数学倒数第二题的水平。
“阁下如果能够潜心做学问,说不定会有点建树,”李谕说,“以仕学馆较少的数学课时而言,做出这道题难能可贵。”
学生却说:“其实是我在一份报纸上看到,当时帝师李谕公开题目,作为竞赛初试。”
李谕恍然,难怪这么熟悉。
学生又说:“你哪,就不要看了,这种题目新学生是做不出来的。”
李谕道:“那可不一定。”
学生啧了一声:“不知天高地厚,学问没你们乡巴佬想得那么简单,尤其是洋学问。”
李谕说:“这道题就是我出的。”
“我可以教你……什么?你出的?”学生惊道。
正好这时北京大学理科教务长夏元瑮以及何育杰、冯祖荀两名理科教员一同返回。
何育杰一眼认出了李谕:“院士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夏元瑮激动地上前与李谕握了握手:“我们还想去校长办公室找你,结果校长说你刚好过来了,我们才匆匆返回。”
那名学生睁大眼:“你,你真是帝师李谕?”
李谕说:“如假包换。”
夏元瑮则问:“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学生支支吾吾道:“我……我没事了,那个,啥时候听课我再来!”
他说完竟然就跑了。
李谕看着学生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就算初期的北大也不缺人才,这种有才却不爱学习的人太可惜了。
但人各有志,以他的富家秉性,不可能沉下心做学问。
夏元瑮坐下后说:“能见到一个活着的画上的人,真是不容易。”
夏元瑮的意思当然是说学校里已经挂上了李谕的画像。
李谕笑道:“照片而已。”
夏元瑮,字浮筠,只有二十八岁,比李谕年纪还小。
他的学历很优秀,在美国耶鲁大学、伯克利学校都学习过物理学,还到柏林进行了深造。
目前理工科方面人才奇缺,不到三十岁就能当国内大学教授的情况一点都不稀奇。
何育杰年纪也不大,便是北大物理学教授。
夏元瑮说:“我在欧洲读书时,有幸见过普朗克先生几面,他对您的赞誉极高。”
李谕讶道:“你见过普朗克先生?”
夏元瑮说:“我听过他的课程,普朗克教授上课非常认真,讲义齐全,我印象很深。”
“普朗克确实是个好老师,”李谕说,然后又指着桌上的几本德文杂志,“你在研究相对论?”
夏元瑮说:“是的,当时普朗克教授就说,您与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先生合作发表的相对论是一项物理学中空前绝后的新理论。我一听有您参与,就迫不及待找来仔细研究。”
李谕说:“眼光独到,相对论是很有前景的一门学科。”
如果没有李谕的穿越,夏元瑮差不多便是中国最早深入研究并且翻译相对论著作的学者。
而且夏元瑮也是极少的同时见过普朗克与爱因斯坦本人的中国学者。
夏元瑮说:“院士先生如此说,我定会继续仔细钻研。”
何育杰说:“我们还想听听院士先生对新生的北京大学理科院有什么建议。”
“没错!”夏元瑮说,“这是大事,还望院士先生不吝赐教。”
李谕忙说:“赐教谈不上,大家交流交流便是。理科是科学之基础,看到它终于在北大中独立出来,我的心情非常欢欣。”
北大的第一批物理学本科毕业生就出自物理学本科毕业生与何育杰两位教授。
李谕接着说:“蔡部长说过,教育是一国之本,兴国离不开教育。但他的意思里,其实想说义务教育是最重要的,不过义务教育的推广需要巨大的投入以及自上而下政府的强力执行,难度非常大。而高等教育则是锦上添花。我们在大学堂中,要给全国做个表率,最主要的是树立全国人民的信心,即最难的学问中国人也是可以学通的。”
何育杰说:“最难的,就是数理化生之学,全都离不开我们理科学院。”
夏元瑮说:“担子重了点,有挑战才有意思,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咱们又能有人拿瑞典的诺贝尔奖。”
李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