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
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坠落，与高速路边的树丛交错，光影斑驳在车窗上。
姜梨半眯着眸子，数高速路口，一，二。
路过第二个高速路口时，许肆却没松油门。
分岔路口在姜梨诧异的目光中高速驶过，被远远甩到了汽车的大后方。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提醒他：“刚刚那个就是第二个高速口，我们不下去吗？”
“数数不错。”许肆低笑点评，语调不太正经，“不愧是数学系的。”
她不爱跟他说话都是有原因的。
姜梨偏开头，懒得理他。
见她不经逗，许肆终于有了几分正色：“帮我拿下后座的东西。”
姜梨置若罔闻。
他又笑说：“麻烦了，姜梨同学。”
姜梨还是没动。
许肆瞥了她一眼，她脑袋倔强地撇向一边，哪怕纤白的脖颈紧绷，也不愿意给他一个侧脸。
只能再次开腔。
“麻烦了……”他停顿，唇角勾起，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心思，“姜梨妹……”
“妹”音一发出来，姜梨娇躯触电般一颤，从座椅弹坐起来，转身就去翻找后座的东西。
身后有欠揍的笑声传来，笑得椅背都在抖。
后座上有个旅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来的，之前还没有。
姜梨带着气去扯旅行包，动作不怎么温柔。
却没扯动。
也不知道这破旅行包里装了什么，沉得要死，任凭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扯不过来。
她压着气，闷声说：“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拉开拉链。
里面东西琳琅满目，有零食，水果，还有各种出门在外应急用的物品。
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
视线不经意扫到角落里的医药箱，她愣了下。
总算明白那晕车药是哪来的了。
心口闷着的气慢慢散了。
许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这个包，是旁边那个。”
他又说：“想吃什么，自己从里面拿。”
姜梨没吭声，只是拉上拉链的时候，从里面拿了个橘子出来。
放倒旅行包，她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塑料袋。
看上面印的文字，应该是他从刚才服务区里买回来的。
她轻巧提了过来，打开，里面东西不多。
一杯南瓜粥，一个三明治，还有几条口香糖。
她没抬头问：“你要哪个？”
“你要哪个？”
许肆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姜梨掀起眼睫看他，“给我买的？”
许肆盯着她笑，“这车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
他抿了下唇，又懒洋洋开腔：“当然，你要实在是想喂我，我也不会拒绝。
在他暧昧的眼神中，姜梨不接茬，有意挪开目光。
把袋子里的南瓜粥拿出来。
还是热的。
插上吸管，吸了一口，味道不算甜。
许肆没再打扰她，她捧着看窗外，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嘬着，胃里渐渐暖和了起来。
一整杯南瓜粥喝完，嘬得她腮帮子发酸，肚子也大概有了七分饱。
三明治她没吃，换了橘子在剥。
车内太过安静，许肆忍不住看了眼。
细碎的阳光下，女孩呼吸浅浅，伴随着剥橘子皮的动作，低垂的眼睫跟着一颤一颤。
手指没做美甲，纤细又干净。指甲被修剪得个个圆润，还透着粉白。
她剥得很认真，连橘子瓣上一根根白色的筋络，也都被剥得干干净净。
剥好的橘子扔进嘴里，汁水四溢，浸润原本就粉嫩的唇瓣。
“甜吗？”
许肆问她，视线还有意无意停留在剩下的橘子瓣上。
意思有点明显。
姜梨顺着看了眼，装不懂，只用鼻音“嗯”了声，又送了一瓣进嘴。
许肆等了半天没等到想要的，哼笑转头：“算了。”
姜梨掀眼皮偷看他，以为他真要算了，却没想到又听他幽怨道：
“你不给我我也能理解，虽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虽然我有时不时就发作的胃病，虽然我开车到现在都没吃一口饭，虽然……”
虽然个没完了。
姜梨抓起橘子瓣怼到他嘴边，“可以了吗？”
许肆停了话，垂眼看看被送到嘴边的橘子瓣，抬眸又看看姜梨，眼里全是得逞的笑意。
“早给我不就完了。”他张唇咬住。
姜梨拿得太急，没顾上给许肆留太多咬的位置，只剩个橘子瓣尖尖。
没有任何意外，薄唇轻轻擦过她的手指，有点软，还有点温热。
姜梨骤然抽回手来，微颤的手指在袖子里蜷缩收紧。
“确实很甜。”许肆弯唇点评。
至于评价的是橘子，还是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姜梨手指还在发烫，她背过身，头靠在椅子背上，找了舒服的姿势装睡觉。
装着装着，眼皮真的睁不动了。
最后的意识消失前，她还在朦朦胧胧想：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