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昭,你以后可以叫我阿初。”
越知初心里难免有些震动,但她最不擅长应对……她不理解的情感。
比如,她这一声“裴子昭”究竟触动了裴佑白心里怎样的过去,又为何让他表现出那么反常而罕见的动容。
她只好想着:那就这样吧,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在她看来,原本相熟之人——不,哪怕仅仅是相识之人,叫名字就是很平常的事。
只不过她身边的那些人……
都各有各的“性格”,各守各的“规矩”罢了。
除了年长者,有时直呼其名未免显得轻佻,而又不确定对方是否感到不妥,便会叫一句尊称。
大部分时候,越知初都巴不得大家都简单点。
小遇,伯杰,仲灵,阿初,冬夏……
当然,也可以有,“子昭”。
裴佑白倒是很快整理了脸上的表情,他声音沙哑地对越知初回了句:“好。”
越知初这才再次对他道了句:“早点休息……子昭。”
然后才离开了屋子。
她也不知道裴佑白晚上住在哪里,这间茶室毕竟白天见了血,又停放过慕妧的尸体……不知道他介不介意。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住哪里,但她还有事要忙,睡觉的事……只能再等等了。
自从抱着慕妧离开餐叙院,她还没再见过霍夫子,也不曾再见过阿翠。
这个山庄耽搁了她许多时间,留下的最多的却都是未知。
再回到棋院时,伯杰和李老三还是十分谨慎地守在程望的寝屋门口,而程望似乎也还没回来。
“小姐,情况……如何?”池伯杰才刚见到她露面,就急得上前迎了好几步。
他不知小姐急匆匆去往了何处,小姐只说让他守在这里,可他心里总是担心的。
越知初看着脸上已经有些憔悴的伯杰,又见一旁才打了个哈欠的李老三,有些过意不去地道:“伯杰,李大哥,你们不如找个空屋子先休息吧。天色都这么晚了,你们今日都辛苦了一整日。我同房里的晏小姐聊几句,就也打算寻个屋子歇下了。”
池伯杰却坚持:“那我等小姐忙完,一同去找地方吧。明日也好知道去哪里找你。”
他这么说也算合情合理,但李老三也跟着说了句:“我也等你!”
——这就有点……不合适了。
越知初一直有些烦恼,不知怎么应对李老三那执着的“拜师之念”,江遇说过,他也并不是一定要越知初教他什么,只是想跟着他们……
可跟着他们,李老三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吗?
他知道了,还会执意跟随吗?
她,能让他知道吗?
她要做的事,可是掉脑袋的事。
让不知情的人只凭一时报恩的冲动就跟着,她实在做不出。
但她似乎无法用言语赶走李老三了,毕竟她连“你们是我的累赘”都说过了。
罢了……
想到他,越知初不免有些头疼,心里盘算着,明日要不请裴佑白帮帮忙吧。
于是,越知初只好无奈地说:“那行,那我先进去找她。”
说完,她赶紧推开门就进了程望的屋子。
里面的场景却让她哭笑不得——晏菱和楚明玉并排坐在床上,互相靠着彼此,看起来竟然已经在瞌睡了。
莫非楚明玉又找人喝酒了吗?
楚明玉那酒量……就算说不上一碗倒,最多也不超过三碗吧。亏她当初还敢找越知初说要喝两坛。
越知初轻轻往床边走去,又细看了看,幸好,这二人应该只是睡着了,没有饮酒的迹象,桌上没有酒坛,房里也没有酒味。
楚明玉是先醒来的——她毕竟是个武林高手,纵然是困倦了睡着的时候,也有超乎常人的感知。
越知初刚进来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推关木门也毕竟有声响。
“啊……哈……回来了?”
楚明玉抬眼就看见了站在她面前的越知初,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就向越知初搭话。
越知初点头,又看了看靠在她肩头,丝毫没有醒来迹象的晏菱,反问楚明玉:“倒是你,你今夜也准备在这住下了?”
楚明玉此事也觉得肩头有点发酸,干脆轻轻地侧开身,让晏菱躺了下去,这才慢慢起身,又给晏菱随手盖上了被子。
越知初欲言又止,眼中有些犹豫,叫醒她?或是明早再说?
楚明玉却转头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用眼神示意她去看一旁的书桌。
越知初疑惑地顺着她目光去看书桌——
“写好了,你要的家书。”
楚明玉又轻声道,同时人也走到桌边,把晏菱已经写好的家书拿起来递给越知初。
越知初的眼睫颤了颤,结果来粗略一看,果然是一封晏菱写给晏准的书信。
内容简单倒也清楚,说山庄近日遭了祸,有人纵火,山庄里的一个先生也被卫司衙门带走了,说他奸污女学生,证据确凿,晏菱心中害怕,想回京城住一段日子。
越知初看完书信又立刻去看楚明玉,眼神中的询问之意十分明显:楚明玉怎么知道她要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