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安永康的离开,会议室里归于安静,气氛变得有几分微妙,苏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今日之事。
可她下一秒却猝然落入一个温暖至极的怀抱。
谢炳转过身把她揽入怀中,手臂用力地禁锢着她,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两人的身体之间,瞬间不留半分空隙。
苏浣的鼻尖霎时充斥着浅浅的薄荷味,她的耳朵被迫紧贴着谢炳的胸膛,聆听那如海浪般汹涌的心跳声。
只是这心跳似乎为她失重,漏了几拍。
本该是旖旎的情形,可苏浣却察觉到谢炳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苏浣,你没事就好。”谢炳的声音温柔至极,隐藏着仿若得而复失般的庆幸。
苏浣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后突然想起,谢炳也经历过网络暴力。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浣抬起手,一下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脊背,慢慢道:“没事啦。”
她坚定有力的话清晰地传入谢炳的耳朵,驱散了他心中浓重的担忧,于是谢炳放开了苏浣。
“怎么这么担心?”苏浣望着他如星月般的眉眼,调侃般地问道。
谢炳浓密纤长的睫羽落下,声音低沉:“我以为你……”
“拜托,我可是苏浣诶。”
她才不会因为外界的言论就去做傻事呢。
她比自己想得还要强大。
如今她手上的继承案,好几个当事人都要求解除委托,她的业务量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如今也算是难得清闲。
苏浣不急着出去,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撑着脑袋看谢炳,状态松弛地和他聊天。
“谢炳,你遇到过这种事情吗?”苏浣状若无意地问道,毕竟在谢炳的视角里,她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她想引得他主动说出当年的事情。
谢炳坐在她的身侧,与苏浣截然相反,他的背挺得笔直,两只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看起来古板又正紧。
他没有立刻答话,静沉沉的眼眸里有些许迟疑,往事在他的脑海中驰骋,让他有些犹豫该从哪里说起。
“那年母亲去世,我被谢家领回去,谢崇对我的敌意很大,但碍于谢德海的原因,他不敢刁难我。”谢炳的声音清越沉郁,那些回忆无论何时想起,都会带来痛苦的感受。
但既然苏浣想听,他就会毫无保留地说下去。
“可是谢德海没过多久就死了,为了继承全部的遗产,谢崇开始肆意凌辱我。”
苏浣听到这里,伸手覆上谢炳的手背,谢炳漂亮的右手乖巧地顺着她的力道翻转。苏浣看到了他方才因为揪安永康而泛红的手掌。
苏浣执起他的手,用自己嫩白的指尖揉搓摩挲那一片浅红。
“为了让我主动放弃继承,他找人殴打我。”
难怪谢炳身手敏捷,恐怕就是从那时开始学的防身术。
苏浣的眼里有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心疼。
谢炳努力地忽视手上的异样,泛红的耳尖藏进碎发里,继续讲述道:“但是那是母亲唯一的遗愿,她想让我继承谢德海的财产,她说那是谢德海欠她的。”
“我不松口,谢崇就想尽办法来逼迫我。他……他把侮辱的话发到了社交平台、学校论坛,甚至是班级和家长群。”
苏浣早就从他的日记本里知道了这些事情,但此刻还是佯作惊讶地问道:“我记起来了,当初确实网上有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竟然是你?”
谢炳撇过头去,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在她明澈如水的目光下,那些年少自卑又浮现在心间。
“那会我还在线上据理力争呢,法律规定了,非婚生子也有继承权,因为孩子没有错呀。他们没有办法决定能不能来到这个世界。”
苏浣故意凑近了些,眉眼弯弯地对谢炳道。
“谢炳,当时我的ID叫‘小浣熊’,你有没有印象?”
当时她可是冲浪高手,那个热帖挂在贴吧上,她用专业知识和人对骂了几百楼。还顺藤摸瓜地进入了江淮大学的论坛替被网暴的人说话。
谢炳愣愣地看着她,他仿佛看到十年前的苏浣,正站在时间之河的对岸,浑身泛着浅金色的光,笑容灿烂地冲他挥手。
刹那即成永恒。
他眼尾微红,不可抑制地倾跌在她明媚的笑容里。
“记得。”并且在心间镌刻着。
苏浣问道:“后来呢?”
谢炳压在心底经年的自卑如积雪般融化,即便往事重提,他的语气也逐渐变得如春风般畅快。
“我告诉大家,是谢德海辜负了我的母亲在先,和卫芳进行联姻。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的确是私生子,所以江淮大学里的那些同学,都几乎在一夜之间和我断绝了往来。”
“谁会愿意和一个名声极差的私生子扯上关系呢?”
苏浣接了下去:“然后,你就在景南大学的星月湖遇见了我?”
谢炳轻笑起来,他与苏浣对视,眼眸中好似泛着粼粼波光。
“是。”他点头承认。
苏浣被他的笑容晃了眼,谢炳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外貌有时好看得如妖孽。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