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兰!!”田仲卿突然爆发,冲到杆子那边,一把拉住田玉兰的衣襟。
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她脸上。
“你骂我儿子畜生?!”
“你骂我儿子。”
“你敢骂我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田志高死了,王玉兰也是丝毫不留手,对着田仲卿也是一顿拉扯。
“你儿子就是畜生!”
“田志远是畜生,田志成也是畜生!!”
“那个田志远,我不让他读书,他却偏要偷偷摸摸的读,还学着写字,还比志成写的好。”
“他想做什么啊?”
“呸!他一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就他还想读书写字?”
“哼!”
王玉兰奋力的一把将田仲卿推开,颇有些洋洋得意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现在急什么?”
“有什么可急的?”
“反正大家都要被流放了!”
“我也不怕告诉你!!”
王玉兰看了眼身后的郭秀云,“志高跟郭秀云的事,我早就知道。”
“我的志高有本事,哈哈哈。”
“哈哈哈!”
“我志高最有本事了,最有本事了。”
田仲卿整个人呆住,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
“疯了!你疯了!!”
王秀英拉着王玉兰,“姑母!!你在说什么啊?”
“你疯了吗?你是不是疯了?”
她的姑母居然早就知道她夫君跟郭秀云在一起,还...放任?!
“姑母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我疯了!哈哈,志高啊...”
田志成坐在血迹中,呜呜咽咽的不知道说什么。
田甜冷眼看着这一切,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轻轻一抛,正好落在了田志成身边。
“你要的十两银子,给你了。”
说完,田甜便转身离去,路过狱卒时,淡淡的说了句,“田志成把田志高杀了。”
狱卒一惊,“什么?!”
他快步往最里面的牢房跑去...
不一会儿又大喊着跑出来,“来人啊,来人,牢里有人杀人了!!”
路过田甜,他停下,“田二姑娘,您快离开这里吧,太晦气了。”
说完,他继续往外跑,嘴巴里还一直在说着话,“马上就要流放了,怎么还弄出这事?太晦气了!太晦气了!”
*
后来,听说田志成因为杀人,改判了斩刑,等到来年秋后处决!
至于老田家其他人,则依旧按照之前的判决,流放到沙洲。
只是,在他们流放之前,田仲卿一直吵着要见田甜。
田甜是不想去的。
但又很好奇,田仲卿在眼下这种情况会说些什么。
于是...
在老田家众人被流放的前一天,她去了牢里。
“田甜...”
短短几日而已,田仲卿的身形瘦削得像一副干枯的骸骨,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散作尘埃。
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失去了血色,只剩下蜡黄和斑驳的老年斑,如同被岁月侵蚀的陈年树皮。
他的双眼深陷眼眶,像两口枯井,没有水的波动,只剩无尽的空洞和死寂。
他半眯着眼,目光中似乎有期待又有恐惧。
苍白的胡须凌乱的垂着,上面沾满了灰尘...
在看到田甜时,他的两口枯井隐隐有了生机。
“田甜,...”他的喉间发出几声干哑的咳嗽,像一把锈迹斑斑的旧锁被勉强转动,那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中回荡,增添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荒凉与悲怆。
田甜远远的站着,他衣衫褴褛,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霉味。
田仲卿静静地站着,低着头,像一棵在暴风雨中被折弯的老树。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但半天都没有发出声音。
“田甜,爷爷错了...”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终于挤出了颤抖的声音。
田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藏着压抑的怒火与冰冷的疏离。
田仲卿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全部的勇气,“这么多年,我做了太多错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手指攥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就在田甜以为他是真心忏悔时。
他继续说道,“可是不能怪我,要怪都怪王氏!!”
“是她糊弄我!!”
“若不是她,我不会这么对你们一家的。”
田甜依旧沉默,但眼眶却微微泛红。
田志远是有读书的天份的,但她也并不认为因为田志远有天份就应该让他读书。
可是..
也不该那样蹉跎呀。
若是没有这般蹉跎,田志远应该还能多活几年...
“田甜,是爷爷的错,爷爷不该听信王氏的谗言。”
“爷爷应该让你爹去读书,或许你爹已经考中举人了。”
“说不定我们全家都跟着他去做官了。”
“爷爷真的知道错了,但这一次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