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楹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加快脚步,下楼离开。
没想到对方紧追不舍,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堵在了她的身前。
“你居然敢装听不见?!”女生气喘吁吁,蹙起细细的眉,恼怒地瞪着楚楹。
楚楹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松开紧攥的手指。她装作一脸疑惑:“咦,原来刚刚有人叫我吗?”
“抱歉啊,可能课间太吵了我没听清。”
很遗憾,对方不吃她这一套。
女生粗暴且强硬地把她拽上楼,然后不满地打量起她。
“楚楹,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女生面色沉冷,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息。
夜晚的风褪去了白日里的暑意,贴着肌肤游弋而过,留下直沁人心的凉意。
楚楹抿平唇线,抬眸静静看向她的继妹,季柠舒。
六岁时,楚楹的父亲患肺癌去世。后来,她的母亲秦惠改嫁给了季柠舒的父亲季明誉。
继父有个和她年龄比她小一个月的女儿,也就是季柠舒。
与楚楹不同,季柠舒自小在无限宠溺中长大,久而久之,便养成了骄纵傲慢的性子。
并且,季柠舒经常情绪失控。
如果今天在家,季柠舒肯定已经大闹一通了。
只是,现在她的手边没有可以摔的东西。
“对不起。”楚楹极为熟练地向季柠舒道歉,仿佛练过无数次,态度恭顺:“我不该躲你。”
如果今天她不低头,季柠舒是不会放过她的。
还不如干净利落地道个歉,免得她再纠缠。
季柠舒听到道歉后冷哼了一声,终于想起了什么,甩开了拽着楚楹手腕的手。
她扬眉,姿态高高在上,清了清嗓子,似是警告:“楚楹,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全是我爸花钱供的。离了我们家,你只能去街上喝西北风。”季柠舒讥讽道。
正是课间休息时间,走廊上挤满了学生,而季柠舒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路过的人听清,频频引得他人驻足。
好在,那些探求的、带着恶意或没有恶意单纯好奇的目光,楚楹已经习惯了。
她垂眸看向自己被季柠舒捏出红痕的白皙手腕,声音平静:“嗯,谢谢提醒,我会认清自己的位置的。”
顿了顿,她又问:“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柠舒翻了个白眼,扯唇道:“哦,妈妈下午送了水果来,我忘带给你了。”说着,她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楚楹。
楚楹打开看了一眼,全是葡萄。
而她对葡萄过敏。
在同一屋檐下居住了那么久,季柠舒也十分清楚她对葡萄过敏,大概是专门挑出来给她的。
真是,太用心了。
楚楹假装没有看见季柠舒看戏似的表情,从容地盖上保温盒的盖子,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谢谢你,那我就把水果拿走了。”
季柠舒没有看见楚楹脸上出现任何被戏耍后恼怒,或者委屈的表情,顿时目露失望。片刻后,她挑了挑眉,笑容里藏着恶劣:“楚楹,妈妈的心意,你可千万别浪费,要一颗不留啊。”
“嗯,我会吃完的。”楚楹维持着笑意。
“行了,你快走吧,别在我眼前晃了,看得我心烦。”季柠舒忍不住说。
真是奇怪,楚楹每次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像有东西卡在喉咙间不上不下般难受。季柠舒别过眼。
下楼后,楚楹走到三楼偏僻的一角,站在垃圾桶前面无表情地打开保温盒,准备将里面的葡萄一口气倒掉。
忽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住了动作,重新盖好保温盒的盖子。
然后不经意地偏头,朝旁边望去。
没有人。
楚楹的目光一寸寸划过四周,皆是空荡荡一片,唯有夜风拂过。
她下楼的时候上课铃声正好打响,第三节晚自习已经开始了,按理说走廊上不会有人。
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刚刚,一直有人在偷偷看她。
那窥视的视线阴森黏腻,犹如冰冷的蛇缓慢爬上脊骨,令人头皮发麻。
而她,就像被暗处的老鼠盯上的大米,暴露在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引诱着对方前来。
偏偏对方随时可以藏身进黑暗里,了无踪迹。
楚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捏紧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扭身向灯光明亮的教室走去。
回到座位坐下,楚楹压低声音,向宋诗年问道:“我刚刚不在,老师有问我去哪了吗?”
宋诗年点了下头,“我跟守晚自习的老师说你去找老崔了。”
楚楹心中一定,抱住宋诗年的胳膊,弯唇道:“谢谢年年。”
“好肉麻。”宋诗年嫌弃道。
随后她又皱起眉,眯眼盯了楚楹几秒,狐疑道:“你是不是去完老崔办公室又去干别的了?”
楚楹将保温盒双手奉到宋诗年面前,“为陛下觅食去了。”
宋诗年偷偷瞟了眼坐在讲台上守晚自习的老师,确定对方没有注意到这边后,一边捻起葡萄开始剥皮,一边端起架子,略带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