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身影一剑当先,掠到白翎近前时,已化作通身碧衣。
“白师弟,我没来晚吧。”漱玉真人林暗将眼一扫,道,“裴师弟呢?”
紧随她而来的,竟然还有尹真。刀修稳了稳头上的斗笠,也问:“你师弟死了?”
“尹兄,你这嘴真是……”白翎嘴角抽动,见到他时常说的“你好啊”也说不出口了,抱着瑶池鼎起身道,“他在炉子里面养伤。不太好,但肯定不会死。”
“哦。我看你一脸寡妇样,随便问问。”尹真漠然落地,将长刀一甩,拄在身前。
不待白翎反驳,林暗道:“我送师弟师妹们走后,折返路上偶遇尹真人。他散尽宝珠,招兵买马,集结了大批散修仙友。白师弟,我们上了,你多加小心。”
话音落下,女修提剑而出,杀向了铺天盖地的怨灵。诸葛悟亦召动双剑,煌煌刃影千道,碾向四面八方。
白翎意外地说:“尹兄,多谢你了。要是你们不来……”
尹真却将手一抬,示意他不必多言,随后扬刀加入战局,临行前只说了一句:
“记得加钱。”
浩浩荡荡的散修大军终于赶到,经过白翎身边时,纷纷振臂高呼:“加钱!!!”
白翎被他们甩在身后,面露懵懂。
散修们自有圈子和联络手段,想必是尹真捡垃圾的人脉,和他一样,大多是风餐露宿之辈。有三名真人领头,散修们不怕干这一票没人兜底,因而全力拼杀。
况且,定坛道君的神身已经被分食大半。他的修为折损至金丹期左右,化作了一颗黯淡流星,仓皇逃逸。
玄天炉力竭,从云间跌落,不知坠入了何处尘泥。除此以外,还有数不清的法宝,在定坛道君神身受损时掉下,魔物不感兴趣,却是散修们趋之若鹜的“垃圾”。
刀光剑影交错,怨灵节节败退。
白翎始终将装着裴响的瑶池鼎抱在怀里,定定地望着战场。他已经筋疲力尽,衣衫在风中翻飞不停。
青年灰扑扑的脸上,沾着不知哪来的血迹和泥点子,可是在漫天华光的映照下,遽尔笑意灿然。
—
火神冢一战,足足过了三天三夜才停息。
修士们不止清剿了怨灵,还屠戮大片魔物,将火神冢一带再度肃清。
经此一役,道场的势力范围大增。
火神冢不再是拼尽全脉上下的人力物力冒险、才能进入的锻剑圣地,修士们排着队去神目洞,每日皆有仙剑出世的奇景,或者剑胆熔毁的哀嚎。
现下风声渐小,荒芜的魔域上空,深青色的残照转为殷红,将奇诡的地貌勾勒出一分凄艳光景。如此,便是魔域的“日出”,新的一天开始了。
白翎掀开帐篷的门帘,照例伸了个爽遍全身的懒腰。
他端起瑶池鼎,道:“阿响早。”
不知裴响在里面能不能听见,反正白翎每天都说,入睡前也会知会一声。离大战结束,已过去小半个月,战场还没清理干净,裴响也毫无动静。
白翎本想去诸葛悟的帐篷,看看师兄疗伤的进度如何,请他查探一下裴响的状况。
不过没走两步,一抹枫红色的身影闯入视野。白翎招呼道:“你好啊尹兄。昨晚行情怎样?”
“不怎样。玄天炉被人捷足先登了,那小子撞大运。”尹真的黑眼圈比之前更加浓重,显然起早贪黑了好些天,一副走着走着就会猝倒在地的样子。
不过他全无休息的意思,清点完新捡的“垃圾”后,掏出疑似风油精之物猛闻。
白翎连忙让开,捏住鼻子。不料尹真犹未满意,竟然把绿色药油直接往嘴里倒,这下提神又醒脑,天灵盖都要发亮了。
尹真哑声说:“走了。”
白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敢松开鼻子一点,嘴巴也紧紧抿住。
他敬佩地望着尹真远去。营地里的散修络绎不绝,一些捡到宝了满面红光,举手投足充斥着暴发户的喜气;一些血本无归,甚至抢东西时挨了打,低落如丧家之犬。
营地不大,是林暗组织小辈们建起来的,容纳着上百名修士。
诸葛悟需要静养,徐师弟给他安排了一座单独的帐篷,在营地边缘。白翎走过去的途中,偶遇打水归来的田师妹。少女御剑顶着一大缸清水,估计跑了几十里地,才寻到干净的水源。
她习惯性地向白翎问好,不过刚一挥手,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白翎倒是说:“早啊。怎么了?”
田师妹顶着缸落地,不好意思地说:“白仙长……前些天的事情,是我没憋住,对、对不起啊。”
“什么事?”白翎一愣,“哦,我想起来了。没关系的,我和你大师姐早说开啦。”
他们所提之事,关乎白翎那条碧落残幡。
他本想偷偷处理,不料在修补幡布时针扎了手,大叫一嗓子,被送饭的田师妹听见了。
田师妹以为出事,急吼吼冲进帐篷,结果和半截身子爬出来、趴在桌上的唐棠大眼瞪了小眼。
宁雪也冒出头,骂白翎笨蛋,缝到她的脚了。田师妹大惊失色,转身就跑,忍不住告诉了徐师弟;徐师弟知道后,自然所有驾鹤一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