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场下雨，第二天醒来时地面还是湿润的。
空气里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岑意倾和宋祈起了个大早，和其他四人的院子里集合，一起坐观光车前往今天的目的地。
初晨的气温还有些微凉，观光车四面透风，她出门前刚打理好的头发被吹乱，冷风呼啦啦地往脸上盖，凉意从头蔓延到脚。
她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半张脸都埋进衣领里，一只手伸进宋祈的衣袋里，攥着他的手取暖。
和她不一样，宋祈哪怕是到了冬天也手脚暖和，像个移动小火炉。
“这节目是不是太穷了点......”她小声在他怀里抱怨：“哪怕安排个大巴都比这个强吧。”
看出她冷得受不了了，宋祈把大衣掀开一边，将她一整个裹进来。
观光车经过古镇冷清的街道，在微微擦亮的天色里穿行着，最后停在一座山下。
岑意倾的脸都被吹僵了，下车后顾不上整理自己的发型，对着宋祈呲牙咧嘴做了好几个大表情。
确认自己没被吹成面瘫，她才放下心来，重新回到镜头前。
小艺和一位老先生已经在等候众人了，待人全部到齐后微微侧身，指向身后巍峨的大山，
“欢迎大家来到井峰山。井峰山以野生菌而闻名，每逢雨后，当地人常会来这里捡菌子。”
她一抬手，将几人的注意力转向身旁的老先生，继续介绍：“这位是莫老师，接下来将由他来为我们讲解如何分辨有毒的野生菌，稍后各位自行上山采摘。”
岑意倾一听见“野生菌”，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尤婧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小心，不要误食有毒的野生菌。但她当时没放在心上，觉得节目组不至于让他们走到这一步。
现在看来，她还是对这个节目的策划太乐观了。
莫老师讲得慷慨激昂，还现场拿出了好几种常见的有毒野生菌让他们观察记忆。
“除了颜色鲜艳的野菌常常含毒以外，有些看似普通的野菌也含有剧毒，大家不要被它们朴素的外形迷惑。”
说着，莫老师从手边的篮子里挑挑拣拣，拿出一个长得和平菇颇为相似的野生菌，
“像这种，名叫致命小矮人，大家一定要小心。”
辨别难度比想象中要高出不少，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小艺赶紧喂了颗定心丸，“等大家捡完野菌下山，莫老师会帮大家一一检查，确认无毒再带回去食用，不用担心。”
旁边的乔语冰松了口气，只是岑意倾还僵着一张脸。
她余光瞥了一眼认真听讲的宋祈，已经脑补出他吃完之后蹲在路边数小矮人的画面。
太可怕了。
等她从想象中抽离出来，莫老师的讲解也结束了。
宋祈去领了一个竹篮，和她一同往山上走去。
太阳已经出来了，山里却还是有些冷，岑意倾往手里哈了口热气，用力搓搓手取暖。
“你说咱俩会不会把自己毒死？”
她脑子里已经演到和小矮人一起跳舞那一步了。
“不至于。”宋祈拉过她的手，试图把手心的温度传导给她。
这座山上常有人来，路并不难走，大部分地方都铺上了石阶。
“早知道把yellow带上了。”两人慢悠悠晃荡到半山腰，她突然感慨。
“不想和我单独待在一起？”
“多个yellow也不行吗？”她觉得好笑，转头问他：“它那么小小一只，又不会抢你饭吃。”
“是不抢饭。”
他撇嘴，“抢人。”
“小气鬼。”
她挪开视线在四下扫过一转，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了两朵野菌，快步过去摘下塞给宋祈。
他低头翻来覆去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才放进篮子里。
“我记得小时候，我家的木柜边就长过蘑菇，不知道那玩意儿能不能吃。”她嘀咕着，继续埋头在地上寻找野菌。
宋祈蹙眉，明京那样干燥的天气，为什么会长蘑菇？
岑意倾走在前面，没听见他接话，一回头就看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以前住在甫扬，离这里很近。”
她猜到他的困惑：“气候潮湿，木柜长蘑菇挺正常的。”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被筛成不规则的形状，落在宋祈的脸上。
她只看过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还是在宋祈的爷爷家里。
小时候的宋祈就一本正经，穿着剪裁合体的小西装，冷冷望着镜头，像个小大人，和现在一样。
就是不知道小时候的宋祈会不会和一只小狗争宠。
当时她和宋祈领证，老爷子拿着相册一定要给她看。
她对宋祈不感兴趣，但碍于老人家的面子，硬是演技爆发装出一副兴致昂扬的模样，用夹得快冒烟的嗓子夸可爱。
后来老爷子把相册交给她自己看，她立着相册在后面玩了一上午的手机。
可爱个头。
从小就不可爱的宋祈小时候会喜欢做什么，她想象不出来。
岑意倾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会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