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静到只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一步之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
裴晏清的拳头紧紧攥着藏在卫衣兜里,他的双眼开始泛红。
钟情就站在他的面前,恰好只有一步的距离,但她不会再靠近。
钟情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重复着那句话。
“裴晏清,抱我。”
黑白分明的瞳仁,像是她爱憎分明的爱情。
这是她最后一次主动,以后不会有了,多喜欢多爱都不会有了。
裴晏清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如果这次再失去她,任他之后就算为她千刀万剐,两个人也都不会有一丁点瓜葛。
视线纠缠、纠缠、再纠缠…
钟情眼中的光渐渐黯淡,她的心也如天上被乌云藏起来的月亮,风越吹越冷,冷到她想要靠抽烟取暖。
这段感情最悲哀的地方就是两个人清楚对彼此的情分,就好像冰川上的一根火柴,火苗微弱但仍炽烈地燃烧着彼此的内心。
但两个人也都有自己不肯退让的地方。
钟情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但她要他说,去和她主动敞开心扉。
而裴晏清有他的思量……
钟情率先别开视线,心口钝痛,感觉有什么像是从她的神经抽离。
她暗自嘲讽自己,这还没在一起就这样,要是真在一起了,还不得要她一条命。
“裴晏清…”分别的话只开头叫了名字。
下一刻,钟情整个人被对面伸出的大手拉到身躯滚烫的胸膛。
裴晏清环着胳膊将她揽入怀中,呼吸瞬间被剥夺,她的鼻尖紧贴着他的胸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彼此的体温如沸腾的热水将两个人的心搅得天翻地覆。
他圈住她的力气越来越大,伤口被按压反射出的疼痛,全部被他甘之如饴。
他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头里,却仍觉得不够。
钟情的声音两个人之间艰难挤出,“快喘不上来气了,轻点。”
裴晏清在她后背上的力度减了几分,钟情借机将头微微侧开,仰着头在他的脖颈处寻求氧气。
看到她呼吸顺畅后,裴晏清的力度又恢复了原样,生怕她跑了似的。
“裴晏清,你抱了我。”钟情的手不老实捋着他的头发,手感很好,很顺。
“嗯。”他将头埋在她的锁骨后侧,低声回。
“还是你主动的。”
“嗯。”
“所以你得对我负责。”谆谆善诱地引导。
“嗯。”这次他没有一丝犹豫。
钟情达到目的满意地笑了,她拍了拍他的后背,裴晏清松手。
但钟情的手臂主动环上他的腰,两个人的距离没被拉开。
“裴晏清,你不准再推开我了!”
“不准再对我冷暴力!”
“不准不让我去你家!”
“不准不让我每天只和你呆那么短的时间。”
“不准在外人面前装作不认识我了。”
……
女孩越说越委屈,声音带着哽咽,眼圈泛红。
她还想着裴晏清罄竹难书的罪行,却在下一刻感受到手背上的温热。
那不是她的泪。
钟情抬起头,对上裴晏清的眼睛,他的泪水堆积在眼眶,泪水强忍着不滴落。
整个人破碎的像一只小狗,让人心软。
钟情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蛮不讲理的恶霸,欺负小媳妇,罪恶感蹭蹭涨。
她软着声音,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安抚,“裴晏清,你别哭啊。我不说你了,你最好了。”
裴晏清不想让她看见他哭的一面,又把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
他说:“不好。”
钟情:“嗯?”
“裴晏清不好,一点都不好。”他用下巴磨着她,声音带着沙哑。
“为什么不好?”
“…因为他很没用,保护不好你。”
“可我一点都没受伤啊!”
钟情隐隐约约感受到他所说的不好并不单指这件事情,而是习惯性的否定自己。
钟情用力环住他的腰,想要通过这样告诉他,“你很好,裴晏清是全天下最好的小朋友。”
她想告诉他,即便是所有人都否定你,但这个世界总会有人爱你,爱你的每一面,从生到死的每一刻。
——
第二天,是钟情自己去上学的,班级要上公开课,不去就太不给老班面子了。
直到第三节课下课,等到所有评审嘉宾都走了,钟情才敢掏出手机给裴晏清发去消息。
消息页面还停留在早上。
『钟情:吃饭了嘛?医院的小米粥好吃吗?等我中午放学给你带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昨天晚上,不,准确的来说是今天凌晨。
钟情不放心裴晏清的伤,非拉着他去医院重新检查了一通,在那里又挂了盐水防止伤口感染,裴晏清笑她自己生病不爱吃药,他受伤了倒是紧往医院送去打针。
『裴晏清:吃了。小米粥还可以。你不用来折腾了。』
时间又隔了半分钟,大概是知道她一定会去,他又发来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