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疏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丢进一阵狂风里,上下左右不停地颠簸着。胃里翻涌着的恶心感一下一下袭上心头,她死死闭紧眼睛。
就像是过了几十上百年那么久,脑子里的眩晕感才缓缓平息,江云疏猛然力竭,整个人直直向前扑倒,扑进了一片刺骨冰寒之中。
她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看向外界的景色。
呃……
嗯?
不对啊……
双手抵在粗砺的地面,江云疏跪坐着,细碎的沙石硌着她的手心,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她怎么看不见?!
少女反复眨眼,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是实实在在的漆黑,一点点斑驳的明暗变化都没有的漆黑!
江云疏懵了。
她记得她是在江家有预谋的设计下被送到了千百年前江氏祖先执政的渊国,成为了十一岁落水早夭的帝姬江景鸢。
可她现在……只是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背后阴风吹啊吹的,似乎并无其它的不适之处?
就算已经被打捞上岸了也不可能这么安静吧?
最最关键的是——
她不记得江景鸢是个瞎子啊!
一时间她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最终只能心累地暗叹一声,是瞎子也没办法了……事在人为嘛,这不影响她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只要拿到那个东西,不仅她能活命,而且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和困难。
江云疏心里想着,动作始终谨慎地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双手在周围的地面上来回摸索着。
思绪发散间,她右手指尖忽然一凉。
冰冷的、骨节分明的……
她的手顺着那东西向上探去……
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狠狠一颤,整个人瞬间僵住,少女十分缓慢地蜷起手指,慢慢收回手。
错了,肯定错了,肯定是江家那群老贼让她来错地方了……
果然,牺牲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拿到那个东西,她又怎么能拿到?她现在来了才知道,那两个女人的术法有大问题啊!!!
这也太坑了!
该死的,那两个招摇撞骗的该死的骗子——
江家那群老贼怎么就那么单纯,坑她的时候精明得跟千年老狐狸似的,怎么到头来就信了那两个骗子的话……
江云疏内心无助地悲鸣。
是的。
江云疏刚才摸到了一只手,没有一丝温度的手。
若是她的感知没错的话——
如同古老传说中的深渊一般的黑暗里,这只手的主人此刻正静静蹲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江云疏低着头,也是一动不动。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眼前的漆黑仿佛都因她内心的尖叫而翻涌起来。
然而很快的,暖色的火光明明灭灭三下后终于驱散浓墨,大亮。
原来她没瞎。
不过现在瞎不瞎的已经不重要了。
她快死了。
江云疏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双手间的青白石砖地面,片刻后,她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绷着冷脸,缓慢又僵硬地抬起脑袋。
沾着泥泞的嫩粉绣花鞋在层层叠叠的薄纱裙摆下时隐时现,青白的两条手臂软趴趴地搭在膝上,毛躁枯黄的一缕头发垂在江云疏面前。
枯黄的头发像某种精怪的尾巴一般,在她的眼前晃啊晃、晃啊晃……
它惨白的脸上两颗眼珠子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江云疏,垂涎欲滴。
在江云疏抬头看过来的同时,它也裂开了血红的嘴,挤得眼下的肌肉全部鼓了出来,两边嘴角呈现对称状地咧到了眼尾,诡异又惊悚。
江云疏的呼吸骤然停止,耳边嗡鸣不断……
她瞳孔一缩,下意识就抬起手——
因惊吓而火热的心头仿佛延伸出一条无形的丝线,连接到了灵魂,江云疏右手的手背到手臂上一阵刺痛,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一道道红到发黑的纹路,勾勒出一条蜿蜒游弋的似龙似蛇的动物。
未被衣袖遮盖的手背上,露出那动物的头部,它缓缓张开了嘴。
血红的宛如实质丝绸般的影子从江云疏的指尖倾泻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抽向面前那个“人”。
下一瞬,血红的绸带还未触及它一根发丝,那“人”的身躯便迅速膨胀成球,毫无招架之力地霎时从内而外炸成一团血雾。
江云疏一惊,匆忙抬手以袖掩面,腥臭的血水几乎是下一瞬就溅了她满袖。
恶臭弥漫在昏暗中,久久不散。
“砰!!!”
江云疏眨了眨眼,放下袖子。落地就遇到这种怪物,害她判断失误多用了几分力气……
血红的丝绸畅行无阻地穿过血雾,猛地锤在不远处的青白色院墙上。
她抬眼,只见前方烟雾散尽,只留墙上一个稀烂的坑,坑的表面还在在悉悉簌簌往下掉着碎石和石灰。
江云疏此时才注意到自己正身于一处古代院落之中。
白墙黑瓦被大片大片的火红幔帐装饰着,附在墙上要掉不掉的双“喜”字末端静静顺着墙面流淌下一道道逶迤的发